下一瞬,厢房的门哗啦一声从里面拉开,一对年轻的男女从里面走出来。
男的约莫二十三四岁,女的年纪小些,瞧着不过十六七岁。
两人的神色都极为阴沉难看。
那少女瞪着沈凝骂道:“小姐找到这里来又想干什么?”
这少女是吴有江的小女儿,唤做吴小怜的,当初“沈凝”把吴家赶出定国将军府的时候,吴小怜才十三岁,如今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一旁的年轻男子浓眉大眼,自然就是吴秋生。
三年不见,吴秋生褪去了曾经的憨厚和腼腆,如今眉眼也变得锐利深邃。
他抓住吴小怜的手臂把妹妹拉回去,“不得无礼。”
“哥!”
吴小怜咬着牙怒声说道:“我怎么无礼了,我不过就问了一句话而已,这也叫无礼吗?她把我们赶出家门,还到处散播消息败坏我们家人的名声。”
“外面都在传父亲当家却中饱私囊,手脚不干净。”
“哥哥仗着是管家的儿子欺辱府上婢女,屡屡坏人清白还拒绝负责……”
“这三年里就因为这些流言,我们日子过的艰难,谁见了都能指指点点嘲笑一番。”
“哥哥娶不到妻子,我也人见人嫌,便是讨生活,都一再被人驱赶嫌弃!
这些全都是因为沈凝!
可是偏偏父亲不允许他们兄妹说沈凝的坏话,而且坚持不离开京城附近,再艰难也要待下去。
吴小怜年纪小,原就因为沈凝赶她们出府,再加上搞出那么多流言败坏他们一家三口的名声,对沈凝很是愤恨。
后来生活屡屡受挫,受人指点,父亲还隐约间向着沈凝,那愤恨便越来越深,恨得咬牙切齿。
“你都把我们赶出家门了,也害得我们人见人骂,你还想怎么样!”吴小怜气地朝沈凝指过去。
吴秋生一把抓住吴小怜把她推进了房间去。
吴小怜气的大喊了一声“哥”,却是没有再出来。
一连串的质问砸了沈凝满身满脸,砸的她脸色有些不好。
片刻后,沈凝深吸了口气,“我是来请吴伯一家回去的。”
此时吴有江也已经走到门口来,闻言浑浊的眼眸微微一眯,“请我们回去?”
吴秋生也皱起了眉毛,神色莫测地盯着沈凝,思忖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
沈凝真心地说:“三年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吴伯一家,我为当初的事情郑重道歉,希望吴伯随我回府去,定国将军府不能没有吴伯。”
吴有江看了沈凝良久,冷漠地说:“当初小姐赶我们出府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凝”说吴有江倚老卖老,不把她放在眼里。
还说吴秋生贼眉鼠眼对她心怀不轨。
说他们一家子吃着喝着将军府的,便是将军府养的狗奴才……
至于后来外面传的那些吴秋生玷污婢女的流言,当然是“沈凝”三思之后干的。
她怎么也不能说吴秋生对她动手动脚,这话传出去坏的也是她自己的清白。
沈凝现在想想那些事情,都觉得怒火噌噌往上冒,恨不得把当初那个占了自己身体的人给撕了。
可偏偏那人无迹可寻,她只能自己气闷在心里。
还得承担那人坐下的所有事情,并未这些事情善后!
沈凝越想越气。
其实关于重伤吴家的这些流言,吴有江始终不曾辩白过,连吴秋生也对沈凝栽赃给自己的事情三缄其口。
这都是因为沈凝的母亲裴怀英当年对吴家恩情极重,所以吴家才能做到这个份上。
这若是换了寻常人家的奴仆遇到这种事情,只怕不但要辩白,还要大肆喧嚷说出主人家不少丑事来。
到最后搞得相互攀诬,场面必定极为难看。
正因为他们是这样的忠仆,所以沈凝才更要找回来。
沈凝说:“当初我昏了头,那些话也绝非我本意。”
吴有江正要开口。
沈凝双手微合站在院中,十足认真慎重地给吴有江方向施了一礼:“我为当初之事向吴伯道歉,只要吴伯随我回去,我保证以后绝不会随意行差踏错,做莫名其妙的事情。”
吴有江下意识地侧开了身子。
吴秋生也下意识的侧开了身子。
吴小怜探出半截身子来,反倒是正对着行礼的沈凝。
看着沈凝那正式十足的鞠躬礼,吴小怜怔了怔,被吴秋生拉到了一边去。
沈凝又说:“我以母亲的名义起誓。”
吴有江顿住,花白的眉毛紧紧拧起。
黛月在这个时候也上前说:“吴伯,相信小姐。”
“……”
吴有江深深地看了沈凝一眼,上前将她扶起,“我考虑一下。”
“好。”沈凝微笑,“那我就等吴伯答复。”
沈凝一行人退出院子后,吴小怜就扑到父亲面前去,“爹爹你别被她骗了,当初她赶我们走的时候翻脸无情,这三年我们这么惨都是因为她!”
“这次她忽然来找我们,肯定是不安好心。”
吴有江立在院内皱着眉。
他虽然离了京,但京中一切他一直留意,定国将军府上的事情他也知道一点。
沈凝的确是和三年前那上蹿下跳的姿态不一样了。
“爹!”
吴小怜见父亲不吭声,忍不住拉住吴有江的手臂:“您不是说,咱们的身契夫人早烧了吗?你和哥哥有本事,我们又不是离了沈家就活不下去了?”
“咱们干嘛非要巴着沈家,离开京城去哪里不是过活!”
“安静。”吴有江抬了抬手,“你不要说话,为父在想事情。”
吴小怜一口气哽在胸口,只能走到吴秋生面前去,小声地说:“哥,你劝劝父亲吧。”
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去,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做人奴仆的?
吴秋生素来听父亲的,也只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