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怜的脸上青白交错,身子站不稳,隐隐抖了起来,却犹然不服输地说:“我、我有爹爹还有哥哥,你们不是有本事吗?”
“我们一起离开沈家,怎么也不会太糟糕……”
“蠢货!”
吴有江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声,拧眉说道:“你当外面那么好过活?没有沈家摆的这个场子,给的信任,你爹爹和哥哥的本事能用到哪里去?”
“你真的以为外面的人都和沈家的主人家一样是不是?”
“真真是心有天高命比纸薄。”
“你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爹,您消气!”吴秋生看父亲气的脸色发青,赶紧走过来挡在妹妹面前,“小怜还年轻,免不得想法天真一些。”
“您别为这个生气,咱们一路辛苦,您先去休息一下吧,我来劝她。”
吴有江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吴小怜一眼,转身进了房间。
吴小怜瑟缩地瞪大眼睛,在看到吴有江关上门的那一瞬,眼睛里的水汽凝结成了眼泪,大滴大滴砸了下来,委屈又不甘地朝着吴秋生哭泣:“哥……”
“别哭、别哭,哎。”
吴秋生叹了口气,劝道:“爹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全是实打实的。”
“你是瞧着,觉得爹和哥哥都有本事,但外面有本事的人多了,能受到主人家信任和礼待的又有几个?你想,别把外面想的太好了。”
“也别有事没事阴阳怪气说小姐这样那样,开口闭口要出去,不做奴仆。”
“这话爹听了会生气的,而且京城到处是贵人,你在这里说,小姐不与你计较,外面的人可不是那好相与的,你——”
“知道了!”
吴小怜听着吴秋生说的每一句是自己爱听的,吸着鼻子抹着眼泪,直接打断了他,“我回屋去了。”
吴秋生看着妹妹倔强的背影暗叹了口气,“这丫头……”
这些年真是被他们父子保护的太好了些,不知道人心险恶,人间疾苦。
要是这性子不改,以后有的苦头吃啊。
吴秋生摇着头也回了房。
……
院外,有个身形矮胖穿着粗布衣裳的婆子从大槐树下窜出来,瞧着四下无人,一路快步到了漪澜院。
柯氏和沈璇这几日都安分地待在府上。
方才听到沈凝回了府,正准备着前去见一见,问个好。
那婆子进来后,便将吴家院内的事情告诉了柯氏母女。
沈璇听完冷笑道:“一个下人生的女儿,倒是心气儿高的很,沈凝也是,堂堂一府大小姐,容得那么个丫头对自己阴阳怪气不知礼数。”
“你先下去吧。”柯氏让身边的婢女给那婆子拿了赏钱才说:“她找吴有江来是为了管理府上这些产业,那吴有江可是个有能耐的人呢。”
“原本娘还在想,吴有江来了我们可就不好对付了,现在倒好,吴家居然有这样的蠢货,咱们可得好好利用起来。”
沈璇眼眸一闪:“母亲的意思是这个吴小怜……”
“不急,我们先去看沈凝,你记得恭顺写,等回来我们再慢慢商议怎么办。”
“知道了。”
沈璇有些不高兴。
都是沈家的女儿,凭什么她得伏低做小,得恭顺?
但如今形势比人强,她不愿恭顺也得恭顺。
……
一刻钟后,柯氏母女到了清芷榭内看望沈凝。
沈凝那会儿正在清芷榭的书房内列着单子,听闻小丫头禀报,手下也没停,将那一张单子的最后一样物件写好了,交给黛月。
“就按照这些东西办吧,先准备,可能还有漏掉的,我想到了再补。”
这些全是给玉笙居那边准备的东西。
容澈养尊处优,随便一个院子他定然是住的不舒服。
沈凝怎么能叫他住的不舒服?当然是尽量让他舒适满意了。
她吩咐完黛月便站起身往清芷榭的花厅走,刚到门口柯氏微笑着迎了上来,“凝儿这一路辛苦了。”
“总算请来了吴伯,一点也不辛苦。”
沈凝有模有样地牵了柯氏的手,看起来就是一副和美模样。
进到厅内,沈凝看向沈璇。
沈璇穿一身淡粉色轻纱襦裙,前襟的衣带和裙摆上绣样式不同的兰花纹,巴掌大的小脸上薄施粉黛,乌发挽成单螺。
发髻之上的步摇和耳朵上的耳铛都是玉兰样式。
瞧着清新淡雅,很是乖巧可人。
她双手交握在小腹之前,捏着帕子走到沈凝面前三步,规规矩矩地朝着沈凝屈身行礼:“姐姐。”
那模样啊,就如同三年前那般懂事乖巧。
如同几日之前趾高气昂的嚣张和控诉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沈凝笑容明媚:“璇儿今天真漂亮,最近身子养好了吗?手指也好了吧?”
“你弹的一手好琴,可一定要仔仔细细地养好了手指才行,不然以后姐姐都没机会听到那样好的曲子了。”
沈璇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当初断骨一样的疼痛好像又袭了来。
她脸色微微一白,却犹然朝着沈凝笑得乖巧懂事:“已经养好了,姐姐出趟门定然是累了,等过几日,姐姐稍稍休息一下,璇儿为你弹奏一曲。”
“好啊!”
沈凝大方地拍了拍沈璇的肩膀,招呼柯氏和沈璇坐下。
黛月让人送了茶水过来。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几句,柯氏便带着沈璇离开了。
蓝星臭着脸走进来,“她们这样装模作样不累吗?小姐倒不如把她们赶出去。”
“她们是父亲的妻子和女儿。”沈凝淡声说道:“我能把她们赶到哪里去?”
“……”
蓝星默了一瞬,又说:“那明知道她们不安好心,而且实在是让人看不惯,奴婢想小姐也是看不惯的,就这样放她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瞧着生气啊?”
“那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