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一下,沈凝把书放下,起身去将窗户打开。
外面天光暗沉,一缕冷气扑面而来,让沈凝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而后在看到窗外的人时,唇角下意识地微微弯起,“是你。”
一身靛青色劲装的容澈顶着裴书辞那张脸站在窗外。
他瞥了沈凝一眼,手扶窗棱轻轻一跃,便进到了屋内来。
沈凝怔了怔,心中暗忖以前他可从不半夜来找她,而且还翻窗跳进来呢。
不过这动作真是潇洒矫健。
容澈见她不动,便上前替她关上窗,将冷气都阻隔到外面去。
沈凝这时也回过了神,笑着抬眸看他,“你怎么这么晚来?现在快入冬了,晚上很凉的,你还穿的这么单薄……冷吗?”
沈凝说着,垂在衣袖下的手略微地蜷了蜷,迟疑片刻,还是抬起手捏住容澈的大手。
“你受不得寒的。”
“有事找我也该白日暖和的时候找,或是实在现在有事,也可以让人来叫我过去,不该夜半乘风自己到我这儿来。”
容澈低头看。
沈凝白皙纤秀的手握不住自己的手,只能先捏着他的手背,等手背暖一点,又双手下滑捏住他的手指,认真耐心地把她暖暖的温度传递给自己。
她微低着头,容澈便只能看到她挺翘的鼻头和卷翘的长睫毛。
那鸦羽一样的睫毛在她眼下垂下一层暗影,瞧不见她眸中光彩,可容澈依然感受到了浓浓的关怀。
容澈手上的温暖传递到了心中。
他忽然伸手,把沈凝拥入怀中:“凝凝。”
沈凝微微怔住。
“凝凝。”
容澈又唤她一声,低头,脸颊贴靠在沈凝的耳畔,“我与你道歉。”
他在窗外站了有一会儿了,不知道要不要进来。
前几日虽然两人没当场红了脸,但其实也闹得不太愉快,而且起因还是自己莫名其妙地吃干醋。
后来沈凝连着三天都没去找他。
他便怕来了沈凝不理会他,或是再拌嘴局面不好看。
只是终归走不开,便硬着头皮叩了窗。
然而进来之后,沈凝的态度无疑抚平了那许多不安的思绪。
沈凝愣愣,下巴搭在他的肩窝,脸颊相贴,感受着他面庞的冰凉,又听他语气里些微的自责和压抑,心头瞬间软如棉花一般。
她双臂展开环在容澈腰间,轻声道:“你道什么歉啊,你做错事情了吗?”
容澈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沈凝忍不住拽了拽他腰间的衣服,“我们到里头说话吧。”
“好。”
容澈这才放开沈凝。
两人一起到了寝居内室。
里头烧了炭盆,要比窗口那儿暖和的多。
“冷不冷?我这清芷榭比你的兰台阁还是要冷一些的。”沈凝说着手伸进被子里,刚摸到汤婆子想拿出来,又把手缩回去,“你脱鞋上床暖一暖吧。”
“这么怕我冷?”
容澈的声音在沈凝身后响起。
“你现在的身体和以前不——”沈凝一边拉被子一边起身,忽觉腰间被人一捞。
容澈稳稳地坐在了床弦上,大手箍着沈凝的腰,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腿上,低头看着她,那深邃而漆黑的眼眸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沈凝屏住呼吸,“做什么?”
她微咬下唇,琢磨他是不是又想亲热了?
沈凝推着他的肩头飞快说道:“我不喜欢你顶着这张脸太亲近我,怪怪的。”
容澈一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是了,他现在是“裴书辞”。
他自己看不到,就感觉不到什么,可看在别人眼里就不一样了。
所以沈凝那天在玉笙居里推推搡搡不让他亲,是因为这个吗?
才这般想着,他就听沈凝说道:“你那天那么过火,偏又是用这张脸,实在叫人别扭。”
“……”
容澈默默地抿唇,眼底闪过一抹懊恼。
他把沈凝的脸按在自己身前,“那就不要太亲近。”
说着,他手臂揽抱沈凝在怀,另一手探过沈凝衣摆,大刺刺地握上的沈凝纤细有韧性的细腰,掌心的细茧轻轻摩挲着沈凝的腰窝。
沈凝:“……”
所以这是不要太亲近?
沈凝的腰被他握的有些痒,挪了挪身子。
容澈将人抱紧了几分,“我手冷,这样给我捂着更暖和。”
“……”
沈凝无言片刻,嘀咕道:“那个克己复礼的哥哥去哪了?你看看你现在,登徒子一个。”
“克己复礼有什么好的。”容澈哼了一声,“我如今觉得做君子一点也不舒坦。”
沈凝默默,叹了口气由他去了。
她觉得两人的进度怪怪的,但好像又理所当然。
就这般沉默了一阵子,沈凝问:“我大哥去哪儿了?”
容澈用下巴轻轻蹭着沈凝额角,“找人。”
“找什么人?”
“涤尘公子。”
沈凝蹙眉:“是说那个神机妙算,能知过去断未来无所不能的天下第一奇人涤尘公子么?可他这些年早都销声匿迹了,你又找他做什——”
沈凝忽然顿住,迟疑道:“你,是替我找的那个人吗?”
“不算太笨。”
容澈淡淡道:“你这三年反复无常,先前又说出被人抢占身体那样光怪陆离的事情,总要找个能人异士来问一问吧。”
沈凝点头说道:“的确该问一问,最好是那位涤尘公子有办法替我解决现在的困局。”
“困局?”
容澈思忖些许,低头看她:“你是说你害怕再被人抢了身体?”
沈凝的脸上笑容全数消失,呼吸也变得十分压抑:“是啊,我怎么能不害怕呢,那种看着自己的身体胡作非为的无力,还有硬生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