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江看沈凝神色复杂,欲言又止,不由想到,毕竟沈凝年纪还小,不可能认识这东西。
或许她会觉得是朋友好心相赠,自己这个老奴反应过度,然后怕他去找那赠送之人的麻烦……所以便想包庇那个人,不说出来。
这怎么能行?
送这东西的人绝对不怀好意,其心可诛!
吴有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甚至面上还挂起三分微笑:“小姐别紧张,老奴这么激动,是因为这个椅子不是好东西,送的人定然也是不安好心。”
“所以请小姐一定要告诉老奴,是谁送的。”
“就,这个椅子吧。”沈凝斟酌了一下,才说:“是、是容煊送我的,对,就是容煊!”
吴有江:“……”
十一皇子小小年纪这般癫狂,竟敢送自己表姐这种东西?
他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的吗?好心还是恶意?
皇后娘娘知道这事儿吗?
沈凝咳了一声,认真道:“我和容煊偶尔会通信,前几日我说起自己睡的不好,容煊说可以做个摇椅,躺在上面晒着太阳睡觉,会好入睡一点。”
“我当时也没太在意,没想到他竟然让人做好送来了,这小子。”
沈凝目光落到那椅子上,唇角微勾淡淡笑着,实则眼底一片无语,偏那语气还轻快的很,“看着眼睛长在头顶上,私底下还挺有心的嘛。”
沈凝抬眸看向吴有江,“吴伯为什么觉得送这椅子的人不安好心,还是狗胆包天的王八蛋,这椅子是有什么玄机吗?”
“……”
看着目光清澈,脸庞白皙朝他询问的沈凝,吴有江哪里能说这是干什么的?
说出来都是污了小姐的耳朵!
吴有江的目光在那椅子和沈凝身上游走了好几圈,磕巴道:“丑了点儿,丑的厉害……老奴先前以为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人送的。”
“便怕这椅子……是不是含着什么恶意的算计……”
“哦,容煊虽然调皮,但肯定不会恶意算计我的。”沈凝微笑着说道:“吴伯就放心吧,我睡不好,或许可以试试这椅子。”
“要是真能改善睡眠,我可得好好谢谢他。”
吴有江无话可说,只能强笑道:“那还真的是……”
他没法在这话题上继续便赶紧与沈凝禀报了一点正经事。
等禀报完了离开的时候,吴有江的视线还是忍不住在那椅子上游移来去,最后拧着眉头走了。
沈凝轻轻地舒了口气。
目光转向那椅子时,她的唇角忍不住抽动一二。
黛月也看着那个椅子,神色却是十足的疑惑。
看吴伯先前的态度,这椅子是有大玄机的。
只是因为是十一皇子送的,所以让吴有江忽然哑火了。
那是什么玄机?
不远处练剑的蓝星伸长了脖子看。
她也想瞧瞧那椅子是个什么椅子啊,可惜十遍才刚练了一遍,只能继续。
“这椅子不然还是……”黛月犹豫着开口。
吴有江不是冒失的人,一开始那么激愤,怕是这椅子的确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她现在还看不出。
“就放这儿吧。”沈凝说:“找软点的垫子铺在椅子上,然后找个好看的毯子……库房不是还有一条很大的南洋羊绒毯吗?”
“整个罩在上面就是……我去玉笙居了。”
不知是不是黛月错觉。
她觉得沈凝那“玉笙居”三个字咬的有点儿重?
玉笙居距离清芷榭很近,沈凝一向是自己过去,不需要黛月、蓝星或是其他人陪伴的。
黛月瞧她离开,想了想,也出了院门,往前头总管那院子去了。
她得寻一寻吴有江,问问。
蓝星一看沈凝和黛月两人都走了,大大松了口气,直接不练剑了。
她咚咚咚跑到廊下去,拨弄着那椅子靠背,看着椅子摇啊摇的,笑眯眯地说:“这椅子能有什么恶意?瞧着就很舒服,躺在上面睡觉定然更舒服了。”
……
沈凝快步到了玉笙居院前,还未进去,倒是听到里头传来谈话声。
她停在玉笙居院前。
廊下今日是齐耕,瞥了沈凝一眼后欠身行礼,然后就站直了。
沈凝缓缓地深吸了口气,整理心情,往内走去。
容澈还是坐在雕花的窗内,正在煮茶。
今日他穿一身玄色立领锦衣,窄袖,脸上戴着半边银质火焰纹面具,乌黑如墨的长发束成高马尾,一只小巧的墨玉冠搭配墨玉发簪固定发髻。
明明他是这样一副武人装扮,去做文人雅士常做的煮茶之事,原该突兀别扭才是。
可沈凝瞧着,却还是觉得赏心悦目,十足好看。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人,被窗扇挡了面容,但听声音,沈凝却也辨认出了那是谁。
当下,沈凝的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直接跨步进到了房间内去。
屋内说话声音瞬间消失。
片刻后,坐在容澈对面的一个小胡子“啧”了一声,“怎么没礼貌?也不让人通传,不敲门,自己就闯了进来呢?”
“这是我家!”
沈凝看着那个小胡子,不客气地说道:“你是从哪儿来的江湖混混,到我家来我怎么不知道?”
小胡子高挑起眉毛,然后转向容澈,夸张地说道:“你看看她,一副赶我走的模样,我好害怕呀。”
“喝茶。”
容澈将茶水沏进白玉小盏,端起来递到沈凝手边。
沈凝嗅到了竹梅茶的清香,那火气就淡了一两分。
她把茶水接过来抿了两口,走到小胡子面前,“你下去,这是我的位置。”
小胡子咧嘴笑:“我是来给你看病的,你要这样的话,那我可就走了,你也别想再请我回来!”
“……”
沈凝咬唇片刻,气恼地瞪着那小胡子。
不能怪她这样不礼貌,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