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辞抱着沈凝飞速奔离了睿王府。
他原是在定国将军府上待着实在不安心,所以跟来看看,谁知看到那副场景。
马车上有裘皮软毯还有暖炉。
裴书辞只一上车,立即把暖手炉塞进沈凝怀中,又把裘皮软毯给沈凝裹在周身。
“不行的、不行的……”
蓝星也爬上了马车,声音还带着哭腔,“小姐的衣服几乎都湿了,这样不行!”
沈凝来时穿了一件粉白色金绣星辰花的短披风,与她本身那一件粉白衣裙搭配,好看是好看,但并不保暖。
又在雪中站了那么久,早被风雪染的湿透。
现在外面罩了一层裴书辞的大氅,一层裘皮软毯,便等于是把湿透的衣服压在了最下面。
“……”
裴书辞顿了一瞬,“那你替她更衣。”
话落他快速却小心翼翼地,把沈凝交到蓝星怀中,将马车左右窗户都关死,弯身出了车厢。
裴书辞坐在车辕上,和车夫一道,放下厚厚的挡风车帘,直接接过车夫手上的马鞭,亲自赶车出发。
马车内,蓝星也被冻的厉害,只是相比沈凝她还要好一些。
她打着哆嗦,把大氅和软毯全部扯下来,又脱去沈凝身上的披风和外裙。
夹袄已经有些湿气。
蓝星只能也脱掉,然后重新把手炉放进沈凝怀中,再用裴书辞的大氅和轻裘软毯把沈凝裹的严严实实,紧紧抱在自己的怀中。
看着沈凝因为在风雪之中哭泣而被冻红的脸,蓝星眼眶也红了。
睿王殿下和小姐现在怎么这样了?
这三年已经够糟糕了,还以为和好之后就能一直都好,结果又成了这样。
倒不如当时回到将军府之后就彻底算了,各过各的。
也好过受这种折磨。
蓝星把沈凝抱紧,啜泣地说:“小姐,咱们以后都不理他了。”
下雪路滑,行人匆匆,阻碍了马车前行速度。
裴书辞尽量快些,回到定国将军府时仍然过了两刻钟。
他将沈凝从马车上抱下来,一路快步回到了清芷榭内,“快找大夫来!”
“好……”
黛月看到这样的情况怔了一瞬,赶紧吩咐人去找府医。
自己则带着院内伺候的婢女进到房间,把沈凝接过来换上保暖的衣服。
府医匆忙赶到,诊断之后说:“这是受寒之后又发了热,所以身子冷的厉害,脸却烧的火烫。”
黛月拧眉问:“那怎么办?”
“你们先给盖严实了,注意保暖,老朽亲自去煎药,服了药能好些!”府医说完便快速离开了。
裴书辞站在廊下,已经听到了府医的话。
府医出门的时候他并未拦住喋喋不休询问,唯恐耽搁煎药的时辰。
还示意自己的护卫跟上去,看看是否需要帮忙。
他回过头,隔着紧闭的门板似看到了沈凝躺在床榻上,满脸泪痕,伤心欲绝。
裴书辞的心也如同被利刃划来划去。
他以为睿王容澈就是小妹的良人,此生必定是神仙眷侣。
他既然身份掣肘,又将小妹那般幸福快乐,也退的心甘情愿。
可结果,容澈竟然伤小妹至此!
是这三年里的问题没解决清楚吗?
裴书辞既对容澈的胡搅蛮缠乱吃飞醋愤怒。
又为沈凝这般痛苦心疼怜惜。
也为自己因为身份之顾,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苦涩。
这件事情的起因还是容澈吃了自己和沈凝的醋……
这更让裴书辞心底浮起几分无力的自责和愧疚。
心中如似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复杂沉重。
如果他不是“哥哥”,那该多好?
不是哥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告诉她,自己喜欢她,可以一辈子陪着她护着她。
……
沈凝浑浑噩噩之间,似乎听到容澈在唤自己“凝凝”。
那一声声,时高时低,带笑宠溺。
她也仿佛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里,以逗耍他为乐趣,和他一起扎马步,一起射箭,一起骑马。
那时候他们心有灵犀,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他们就是整个京城最让人艳羡的青梅竹马,金童玉女。
可是那些甜蜜美好,温暖明媚的的画面一点一点消散,风雪扑面而来。
寒风暴雪之后,是容澈决绝冰冷的眼睛。
我放过你。
要死就死的远一点。
不见。
那一声又一声,如同冰锥一样扎进沈凝的心肺之中,渗出的寒气让给浑身血液凝结,让心口压抑沉重地喘不上来气。
“小姐、小姐……”
有一道声音在迷雾之中呼唤自己,“小姐、醒醒,小姐!”
沈凝猛然睁开眼睛,眼底还有未散去的痛苦。
她怔怔地看着帐顶。
“小姐你可算醒了!”
蓝星趴在床榻边哭道:“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头那么烫……吓死奴婢了!”
“蓝星……”
沈凝转过脸,声音沙哑的厉害,喉咙也像是有刀片在割一样痛,只唤了一声便蹙起了眉头。
“小姐别说话。”黛月坐在床边,轻轻握住沈凝的手柔声说:“府医说,您是受凉染了风寒了,喉咙和鼻子都会有些不舒服。”
“不过您身体底子好,这点小病不妨事的,很快就能好。”
蓝星双眼发红地连连点头:“对对。”
沈凝想起先前在睿王府,自己站在那里,蓝星陪着跪在一旁,此时又听她鼻音极重,不由地关怀道:“你也着凉了是不是?”
“去好好休息……咳咳……”
“好!”蓝星连连点头,“我这就去休息,小姐你不要说话了,你的嗓子定然很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