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好一阵子都不见停。
沈凝忍不住稍稍推开车窗朝外看,“咦?怎么越走越偏僻,越清静了?”
“先生是江湖人,常住在山中,环境清幽,骤然来到这京城繁华闹市,恐怕会有些不适,所以我替先生安排了这稍稍僻静之处。”
容澈淡声说:“原本是想安顿在镜湖山庄的,可到底是在京郊,若忽然有什么事情找他的话会不方便。”
“明白了。”沈凝点点头,“那为何不安顿在睿王府?你那府邸够大,西丰小筑那儿就挺安静的啊。”
“我倒是想,只是卫先生不愿意去。”
沈凝“哦”了一声。
马车在这时候停下来。
容澈率先起身下车,又转身朝沈凝伸了手。
沈凝抓住容澈大手轻轻一跳落到了地上,浅紫色的裙摆随着这一落地荡出一层曼妙波浪,也将薄披风的前襟给挑乱了。
容澈随手给沈凝拉好。
护卫上前去叩了门。
没一会儿,里头便有一个十三四岁的素衣少年来开门,“贵客到了,快请进。”
容澈牵着沈凝进了小院内。
小院四方四正,院内摆放了不少常青的绿植。
沈凝一看就知不是普通品种。
堂屋内窗扇微开,卫文清正坐在窗内的方榻上。
一头乌发半挽用木簪子斜斜固定,面前摆着上等紫砂茶具。
一旁的小炭炉上架着紫砂弯嘴小壶,壶中水已烧开,壶盖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一缕白气袅袅升腾。
午后的阳光照在窗内,让卫文清的举手投足之间更添几分朦胧之色。
察觉容澈和沈凝靠近,卫文清回眸。
那平静而澄澈的眼神看过来时,让沈凝有一种洗净尘世浊气的清静自在之感,不由地心中喃喃:怪不得他叫涤尘公子。
“殿下和沈小姐到了,快请坐。”卫文清起身相迎,将容澈沈凝二人让进了房中,他自己重新在方榻上坐定,“二位来的巧,尝一尝这茶吧。”
“还是殿下送的茶,借花献佛二位莫要见怪才是。”
容澈淡笑:“不会。”
这时,先前开门的少年端着只八角木盒子进来,放在沈凝面前桌上。
沈凝随意瞧了一眼。
好像是肉脯?
只是心里惦记着容澈的毒,无心品尝,便静静地等着卫文清煮茶。
卫文清挑了茶,煎茶之后再洗茶。
沈凝一直看着,不得不说他煮茶的动作极为悠闲自在,赏心悦目的程度和容澈差不多了。
“请!”
卫文清给容澈和沈凝各沏了一杯茶放在二人面前。
容澈端起抿了一口,眼眸微闪:“先生想来用了不一般的水?”
“望月山的山泉水,来的时候带了一点点。”
“原来如此。”容澈含笑点头:“听闻望月山的天泉冰露极为难得,喝上一口便能百病全消,延年益寿,今日我和凝凝是有口福了。”
卫文清笑道:“天泉冰露的确有些特别,但也不至于喝一口就百病全消,延年益寿,不过是世人夸大其词而已。”
沈凝先前在容子安身边飘荡的时候,曾听到容子安和那个哑仆提过,要是有天泉冰露入药就能如何如何,只是天泉冰露难求。
容子安也只能想想。
这东西不至于喝一口就百病全消,延年益寿,但也绝对不是普通的山泉水。
沈凝心中好奇,便也端起那茶水尝了一口。
只觉入口茶香清淡,口味甘甜,和以往喝过的茶味道都不一样。
卫文清朝着容澈伸手。
容澈会意地将手腕递了过去。
卫文清的手指搭在容澈腕脉之间,片刻后又示意容澈换另外一只手。
沈凝这下没有品茶的心思了,眼神期待地看着卫文清:“先生,他的毒您可有办法?”
“白雪寒梅是海月族的毒,很是顽固,我没有彻底拔毒的办法,但可缓解毒性。”
沈凝心中有些失望。
缓解毒性,宋怀明就做得到。
她又不死心地问:“那我这血如果养一养的话能彻底拔毒吗?”
卫文清拧眉:“可以是可以,但养血需要很长的时间……我之所以说白雪寒梅顽固,是因为它是用数十种毒药提炼而成的。”
“要养血为解药,那也要遵循寒热阴阳,服用对应的药物进行调养。”
“养血的过程中服药顺序错了,或是分量不对都可能影响效果,这样胡乱用药对你的身体也极其不好。”
沈凝唇瓣微抿,脸色有些难看。
容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慰,转向卫文清说道:“那先生以为,这毒要如何解法?”
“最简单也是最安全的办法,就是直接找下毒的人拿解药。
容澈点点头:“明白了。”
这件事情他其实心中早就有数。
从容澈见到卫文清到现在一个多月了,如果他真的能够解,早就开口了。
只是沈凝还抱以希望,所以容澈陪她来了一趟。
如今这点希望被打破,沈凝的心情自然好不了。
卫文清将桌子上的八角盒子朝着沈凝面前推了推,“沈姑娘尝一尝吧。”
“……好。”
沈凝本着客气的原则,随意拿了一块肉脯放入口中,只嚼了两口,她的神色忽然复杂起来,“这……这味道好熟悉啊。”
卫文清笑道:“姑娘竟还记得……这是安南的口味,裴帅曾经说过,你那时候很喜欢吃。”
“先生认识我母亲?”
“嗯。”
卫文清点头,“二十年前就认识了,有一些交情。”
沈凝错愕地看着卫文清。
但转而想起卫文清和皇后姨母说话时候的姿态,好像他能认识自己的母亲也不是什么太值得意外的事情。
卫文清又说:“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