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有两页，写的很满。
沈凝仔仔细细看了两边，神色很是欢愉。
黛月陪伴在一旁笑着问道：“将军信上写什么了？何时回京？”
“父亲说暂时不回来，有事……”沈凝小心地把信折好，收进了信封里面，“他要我乖乖听皇后姨母的话，不得冒失胡作非为。”
沈凝笑着轻哼一声，“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胡作非为……不过信上倒是没写，因为什么事情回不了京呢……”
白虎军团驻守冀州，军务肯定要人主理。
可也不是说，忙到让父亲分不开身，连回京一趟的时间都没有吧。
难道是冀州之外的突厥人不安分？
如若真的有边患，朝廷这里也不能这般安宁。
那是为何事无法回京……
沈凝沉吟片刻，把信收起来：“赵程他们休息好了，你请过来，我要问他们几句话。”
“是。”
……
赵程和赵冲二人，几乎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跑了一趟冀州府。
如今颇为困乏。
但听到沈凝说有事询问，只是洗漱了一下，吃了点东西换了身衣裳就到清芷榭来拜见。
沈凝歉意地说：“原该让你们好好休息几日的……”
“不妨事，为小姐效力是我们的本分。”赵程年纪大，也更为稳重，保全拱手行了礼，不多寒暄，直奔主题：“小姐要问什么？”
沈凝也不拖拉磨蹭，直言道：“你们到冀州见到父亲了吗？”
“见了，将军还是老样子，精神极好，只是冀州边防风沙肆虐，将军稍稍瘦了一些，黑了一些。”
沈凝脑海之中不由地勾勒出父亲立在城楼之上，扶着宝剑剑柄，那般魁伟高大的影像……
她都已经三年没见过父亲了。
做鬼魂的时候不是没想过飘到冀州去看看父亲，可是又不敢离开自己身体周边，怕错过什么机缘。
回到身体之后第一时间就给父亲写了信。
结果到现在还没等到父亲回京呢。
沈凝又问：“那冀州边防可还稳妥？”
“稳妥。”赵程回：“军中一切都稳妥。”
“那父亲在忙什么事情导致离不开冀州，你们知道吗？”
“这……”赵程稍稍沉吟了一下，回道：“将军每隔半月回离开冀州府一趟，是往南走，大致离开三到五天，然后回到军中。”
“这是军中陈锋副将说的，具体将军是去了何处，没有人知道。”
“据说，是半年多前开始的。”
沈凝柳眉轻拧：“往南……三到五日……半年多前？”
她在脑海之中细思着，冀州往南能有什么地方，让父亲这般执着，一去日，甚至连回京看女儿的时间都没有。
什么事情……能这么重要？
可沈凝自小长在京中，除了九岁那年去了安南一趟，其余时候基本没离过京，也不曾去过冀州，思来想去竟然毫无头绪。
片刻后，沈凝轻吸了口气抬眸：“你们快去休息吧，这一趟辛苦你们了，我让黛月替你们准备一份额外的奖赏，等会儿送到你们院中去。”
赵程和赵冲连声谢过退了出去。
沈凝在清芷榭花厅稍稍坐了会儿，手指不太规则地轻点着椅子的副手。
片刻之后，她起身到了楼上厢房。
打开外室的书柜之后的隔间。
那里四面墙上都挂满了行军舆图，舆图做的十分精细，图上有各种标识。
这些都是父母留下的东西。
小一些的时候，父亲曾抱着沈凝坐在他的肩头，仔仔细细教过沈凝那些山川河流，地脉地形，各类标志等。
沈凝走过去，停在冀州那幅图前。
冀州因是白虎军团驻扎之地，所以舆图做的十分详细。
周围的山川河流，大小城镇都有标识。
沈凝手指点在冀州城的位置，然后朝南划去，计算着日能到什么地方去，这一划之下，手指忽然点在一个位置，双眸微眯。
望月山！
快马一个来回，正好就是在望月山附近。
所以父亲每半个月去一次望月山，有这个可能吗？
沈凝眸光落定在那舆图之上，看了半晌，她转身出了清芷榭，直往东乌馆走去。
……
卫文清自从来到沈府之后，便是深居简出，倒是在这府上当起幽居客了。
每日里养花弄草，好不逍遥。
沈凝进到院内的时候，卫文清正屈膝半蹲在廊下，认真地修剪着一株其貌不扬的绿植。
“卫先生。”沈凝微笑着上前，“这不是上次宋神医说的那个神草么？”
“神草倒是不至于，但确实有些药用。”
卫文清淡笑着回应，放下了花剪：“到里头坐吧。”
“好。”
沈凝颔首起身，随着卫文清到了厢房内长榻上坐定，卫文清朝沈凝伸手：“探探脉。”
“好。”
沈凝点头，配合地将手腕递过去。
卫文清捏了脉搏片刻后轻笑：“最近好像睡的好了一些，脉象不错。”
“都要多亏先生那些安神的熏香，每一晚，我几乎都是以贴枕头便睡了。”
“非也。”卫文清摇头说道：“我那些熏香只是辅助，根本的原因还是师妹你身心愉悦，所以才会如此安眠。”
“是吗？”
沈凝挑了挑眉，温声说：“先生闲云野鹤，却愿意留在我府上，关怀我吃喝睡眠小事，还替我医治苏月蓉，帮阿澈调理身子，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先生。”
“师妹能过的顺意，便是最好的感谢。”
沈凝的眸光还落定在卫文清的脸上，他说这个话的时候，面含带笑，眼底平静柔和，毫无波纹，便像是说一个什么事实一般，让人无法怀疑他话中的真意。
只因母亲和他师父结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