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澈眉心微微一动,思忖一二后说道:“本来带她去也没什么,只是这次咱们若出京,恐怕路上不会很安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带她了,让人给她传个消息便是。”
槐伯迟疑,“殿下说的不安宁,是指七王吗?”
容澈淡淡道:“还能有谁?”
从齐耘把半月吟塞入容子安口中,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
容子安一直蜗居在自己的王府。
便是五王清查东宫以及官场,需要容子安配合的时候,容子安出面都不多。
那半月吟既是为控制死士专门炼制的药,其药效可想而知。
没有解药生不如死。
纵然容子安懂得医毒有些本事,能够抑制半月吟发作,保住性命,但解药不对症,定然要吃许多苦头。
且他还丢了十分要紧的红狐。
如容子安那般心机深沉之人接连失手,又怎么甘心安分蜗居?
在京中时,无论是容澈还是沈凝方面,容子安都无法下手,没有机会。
但若出了京城可就未必了。
容澈问:“苏府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吧?”
“殿下放心,早都安排好了,十分隐秘。”
“那就好。”容澈点了点头,“人一旦有了弱点,便会被束住手脚,很可惜,如容子安这般心机深沉之人,也有致命弱点。”
“他若不来犯我,那便暂且相安无事。”
“他若要动手……”容澈勾唇冷笑一声,言尽于此。
槐伯一面点头,一面心中叹息不已。
如今局势看似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一味退守当真有用?
可是若不退守,激流勇进参与夺嫡,那也并非是一件易事。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日后,容澈轻装简从,微服出京,往京安山去了。
出发之前,容澈派人去见了沈凝。
沈府这两日忙碌裴书辞大婚之事。
虽说有礼部官员以及皇后派去的人操持,但沈凝当家主事,有些事情多少还是要过问一二。
容澈派的并非要紧的人,沈凝便也没有太当回事,先看过各府送来的礼单,后又听吴有江禀报了一些事情。
等天色暗沉下来,沈凝才有机会询问睿王府那人是为何事。
前来的人回禀:“殿下去京安山看望太后了。”
“什么?”沈凝错愕:“已经走了吗?”
“是,已经出京了。”
“……”沈凝的眉毛便皱了起来。
这几年,容澈也有偶然前去看望太后的情况。
太后在容澈童年时候对他疼宠倍加,看望太后本没什么。
但容澈每一次前去看望太后,都会亲自告知自己,有时也会带她一起前往。
这一次怎么派个不甚要紧的人来禀报?
自己不问,那人也不主动报告消息,倒是让沈凝现在才知道。
现在京中并不安定,他这时候出京也让沈凝心中忐忑起来。
天边灰蒙蒙的,看起来是要下雨了。
沈凝走到窗边站定,秀眉微拧,“也不知阿澈到了何处……到京安山几百里,路上便得好几日。”
“按照殿下他们的速度,现在应该到京郊三十多里外,如果连夜赶路的话,最多五日肯定回来了。”黛月走上前来,温声说道:“小姐不要担心。”
“殿下走的时候带了人手,应该不会有事。”
“话是这样说……”沈凝神色依然有些忧虑:“可是我心里不太安定,他的毒还没解,要是有个万一可怎么是好?”
黛月说:“应该不会——”
“旁人倒是不至于对他动手,怕就怕容子安。”沈凝神色复杂,“最近容子安实在是太安静了,毫无动作。”
“他那样的人,没有动作,便是不知道在憋着什么样的大动静吧。”
黛月怔住,一时也不好说什么。
如今局面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分析的明白的,她也知道小姐的担忧并非多余。
沉默了片刻,黛月问道:“那现在如何是好?殿下已经出京了……也不知带了多少人手,不然派人追上去跟着保护?”
“让我想想。”
沈凝微垂下眼眸,双手握在窗棱上,逐渐有小小的雨滴落到了沈凝的手背之上。
片刻后,沈凝抬眸:“我带齐家兄弟还有蓝星出去一趟……人少一点不会被旁人留意到,府上一切你和吴伯看顾好了。”
黛月颔首:“奴婢遵命,那书辞公子那边——”
“我去一趟,说一声。”
沈凝转身往外,“让大哥心中也有数。”
……
傍晚时分天色灰沉,没一会儿就下棋蒙蒙细雨。
崔彦军低声问道:“殿下,咱们是连夜赶路,还是找个地方稍稍停下歇息一下?”
马车内,容澈微掀着车帘,瞧着那丝絮一样的雨幕,清淡地说:“这般阴雨连绵的天启,怕不是暗杀的好时候?”
话落,容澈唇角一勾露出两分冰冷的笑容来。
他淡淡下令:“连夜赶路吧。”
崔彦军应了一声“是”,朝着马车之后打了个手势。
雨幕之中影影绰绰,一闪而过,很快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车内,容澈微闭双眸,靠坐在车壁边上,盘起双膝调息内气。
最近他以《寒水诀》补充《火炎经》练内气,进度比以前快了许多,而且有些先前滞涩的脉络也开始逐渐疏通。
更加的耳聪目明了。
不得不说习武养气真的是件极好的事情。
先前他还很是排斥,不愿意接触。
还好,沈凝坚持要他练,才能有如今这般体魄。
马车摇晃前行。
容澈不一会儿便呼吸匀称,入定了。
雨势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