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其余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落到了容澈的身上。
裴皇后和太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裴皇后甚至直接站起身来,“快传太医来!”
景和帝皱起眉头,脸上浮起几分忧色,然而那双隐含精芒的眼睛里面,却也流露几分不易被人察觉的诧异。
容澈身上的毒不是早已经被控制住了吗?
今日这忽然面色煞白喷血又是为何?
太后的脸色亦十分凝重,没说话但捏紧了身旁嬷嬷的手。
容澈曾是她亲自带过的孩子她自然也忧心他的身体。
至于坐在容澈身旁的容煊,也已经吓白了脸色,被情绪激动的沈凝挤的跌在一旁。
“阿澈、阿澈!”
沈凝脸色惨白,颤抖着手,用衣袖擦拭着容澈从唇角溢出来的血渍。
可是那些血渍不断往外涌,根本就擦不干净,眨眼功夫将沈凝的天水碧色衣裙袖子也染成了血色,触目惊心。
沈凝的心乱成了一团,根本无暇思忖容澈如此的原因,脑中只记起一件事情——
她的血!
她的血能解百毒,能医百病!
沈凝立即拔下发髻上的簪子,便要朝着自己的手腕上划去。
但她只一动,背脊弯曲的容澈猛力一把抓住沈凝手腕,用力将她抱进自己怀中。
那两条手臂铁箍一般勒住她,不让她动作分毫。
他压抑地轻咳一声,附在沈凝耳畔:“不要……别人会知道……”
沈凝呜咽着、挣扎着。
她知道容澈在说什么——
他们在私下里就曾经讨论过,关于自己这血解百毒、治百病的事情。
一旦传出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带来许许多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也答应过他,在外面绝对不会流露出任何自己的血脉与常人有异的情况来。
可是现在容澈已经这样了!
她怎么还能顾得上那些?
“不要!”
容澈的手臂再一次用力,把怀中的姑娘抱紧,轻咳之间,极微小的从他唇瓣将迸射而出。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温柔的叫沈凝心碎:“别动!”
沈凝心中剧痛,早已经弥漫在眼底的湿气汇聚成了泪珠,大滴大滴夺眶而出,浸染上容澈身前衣襟。
沈凝嘶声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我……不会死的,你不要动!”
容澈又紧紧地抱了沈凝一下,“听话!”
似乎沈凝不答应他,他便不松开一样。
沈凝伤心至极,亦愤怒无力,僵硬地点头。
容澈这才把她松开。
沈凝想起自己随身带着卫先生送的丹药,立即拿了出来,将里头的三颗药丸全部倒出来,塞进容澈口中。
容澈朝着沈凝露出虚弱的安抚神色之后,便慢慢闭上了眼睛。
沈凝跪坐在容澈身前,抱着他的身子,只觉他忽冷忽热,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害怕至极。
她不断地擦拭容澈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只觉时间过得好慢好慢,太医一直一直都没有来。
整个大殿安静的异常,呼吸似乎都是突兀的。
沈凝绷着呼吸,双眸一闪不闪地盯住容澈的脸,深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痛苦的表情。
终于,大殿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太医来了!
沈凝猛然回头看去,开口催促:“快点!”
因为过度神经紧绷,沈凝的声音嘶哑难听。
甚至于她看到那太医脚下太慢,快速起身去见太医半拖半拉到了容澈的面前来,“快些——”
“马上、马上——”
太医跌跌撞撞,踉跄地停在容澈面前,立即抬手抖了抖衣袖,捏住容澈的脉搏。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太医皱起眉头,“嘶”了一声,“殿下这……”
沈凝焦急问道:“他是怎么了?”
“好像服用了什么热性药物,殿下本来身中寒毒,尚为完全解除,如今热性药物和寒毒相互作用,冲撞心脉,所以被激的毒发呕血——”
“可严重?你有没有办法!”
“这——”太医欲言又止,“殿下这寒毒,当初整个太医院就束手无策。”
“如今殿下的脉象更是复杂莫测,老臣只能勉强诊出些端倪来,若说要用药缓解殿下现在的状况,请恕老臣无能……”
沈凝脸色陡变,直接转向景和帝方向,“陛下,我要带他回府去,卫先生在我府上,他的身子这大半年来都是卫先生在看。”
“我相信卫先生一定有办法!”
“好——”景和帝点头,“那你就——”
“陛下!”
靠着沈凝的容澈忽然费力地睁开了眼睛,他抓住沈凝的手,“我今日本有一件事要与陛下提起,奈何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请陛下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说两句话!”
沈凝急道:“先找卫先生——”
“不行。”
容澈艰难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若今日不说,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陛下……”
容澈转向景和帝,虚弱地开口:“我自幼就一直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能娶到凝凝,和她恩爱白头……可是我的身体如今朝不保夕……”
“求陛下开恩,让我和她完婚吧!”
“否则哪一日我的身体撑不住了,我必定死不瞑目,抱憾终身!”
“你——”沈凝死死咬唇,双眸通红。
没想到到了这个份上,他竟还记得这件事情。
大殿之中的其他人也都神色复杂地盯着那对相拥的男女。
其实沈凝和容澈这对情侣,这么多年来一直就是京中议论最多的一对。
早年议论他们根本不相配。
这三年议论沈凝移情别恋,容澈倒了大霉。
最近这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