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滢说:“我有办法让他醒来。”
沈凝大喜,“那就劳烦姑娘了。”
药滢再不多说什么,从袖袋之中拿出随身的针囊,纤细手指捻起两根细针,缓缓刺入容澈前额几处穴道内。
“不要动这几根针,最多一刻钟后他会醒,醒了喊我,我来拔针。”
药滢交代完后起身往外走。
槐伯连忙跟上前去,“姑娘,我家殿下的情况——”
沈凝亦跟着药滢走了两步,这也是她想问的。
药滢说:“没事。”
槐伯因本身就知道,容澈今日虚弱是故意为之,所以听完之后就松了一口大气,引着药滢继续往外走。
沈凝却是担忧不止。
药滢这两个字实在太单薄了,无法安抚她纷乱的心情。
可药滢明显不欲多说……
沈凝跟了两步之后,皱眉咬唇,重新回到了容澈床边坐下。
床榻上的容澈眉心稍稍隆起,不如方才那般睡的安宁平和,似乎是扎在前额的针扰了他的平静。
沈凝轻轻抓住容澈的手。
宴会之时容澈呕出的青紫色血渍,以及后来他那般虚弱地毫无生气地靠在沈凝的怀中,几乎吓的沈凝肝胆俱裂,呼吸停摆。
她曾在那三年看到容澈寒毒发作,多次生死一线。
那时候痛到窒息,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而如今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那般虚弱,自己束手无策。
那到底是怎样的绝望和无助,只有她自己知道。
即便此时药滢说了容澈很快会醒,沈凝竟似也不敢相信,提着一口气在心口。
她轻轻地握住容澈的手,不敢放开,好像自己稍稍一放,他就会离自己很远很远。
她也不敢抓的太紧,那样是不是会弄疼了他?
“阿澈、阿澈……”
沈凝喃喃呼唤,“你可得醒来,别再吓我了,好不好?”
兰台阁内只有沈凝和槐伯药滢三人。
沈凝的声音很低很小,可是槐伯和药滢却都能听的清楚。
槐伯心中酸楚,朝着沈凝弯曲的背脊看了一眼,叹道:“真是苦命鸳鸯。”
药滢神色淡漠一如往常。
她看了看沈凝,眸光落在槐伯的身上,漠然却又犀利。
槐伯心里咯噔一下,露出个牵强的笑容,“药滢姑娘,殿下他……”
槐伯压低声音,“殿下应该没事吧?”
药滢深深地看了槐伯一眼,没有说话。
除了宋怀明的事情,其余的事情她素来不会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沈凝用宋怀明做条件,她也不会来到这里看什么病人。
不过沈凝好像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容澈昏迷的原因,药滢从脉象上诊出来了——
容澈先服用了宋怀明所制的冰苓丹,只有还吃了别的好几种大补之药,相冲之下以至于昏迷了。
宋怀明一开始炼制冰苓丹是作为疗伤奇药,因为炼制的过程中放错了药材,所以那一炉药的药效也颠倒离奇。
人服下之后会变得十分虚弱,半死不活,但对身体本身不会产生影响。
只要七七四十九日,药效过去人便可恢复正常。
因为冰苓丹是药王谷的独门奇药,所以一般大夫都诊不出来。
药滢是药王谷传人,即便是不像宋怀明一样天赋异禀,学医的速度超出常人数倍,但因为家学渊源,见多识广,很快就分辨出来了。
从刚才的情况看,槐伯这个胖老头是知道容澈服了冰苓丹的。
沈凝却明显不知道。
药滢刚才还看到了沈凝手腕上的伤口。
她想,容澈后期吃的那些大补之药,大概率就是沈凝的血吧?
傻姑娘,被骗了。
只是药滢感慨归感慨,却不会告诉沈凝。
谁要那冰苓丹是宋怀明的?
除了父亲和师兄,任何人对药滢来说都是草木。
父亲死后,就只有宋怀明一个人,是药滢会在意的人。
沈凝是不是被骗,与她无关。
只希望沈凝可以兑现承诺,能够想到办法,让宋怀明和自己回药王谷去吧。
……
曾经的一刻钟眨眼就过。
今日的一刻钟却分外难熬。
沈凝盯着容澈莹白如同美玉一般的脸,眼睛都不敢眨动一下。
在看到容澈眼皮颤动的那一瞬,沈凝惊喜的双眸湿润,“阿澈!”
随着容澈睁开眼睛,沈凝眼睛里面也泛出泪花来。
她激动地想扑过去保住容澈,却又在关键时刻止住动作,捏紧容澈的手朝外呼唤:“药姑娘,他真的醒了!”
“好。”
药滢应了一声,很快来到了床边,一手捏住袖角,一手把下容澈前额穴位上的数根细针。
沈凝问药滢:“他的身子——”
“等我师兄回来吧。”
药滢丢下一句话,并不多说便转身离开了。
沈凝又唤了声“药姑娘”,却没能拦住药滢的脚步,只觉掌心被轻轻一捏。
沈凝回头,看到容澈挣扎着要起身。
她连忙上前,扶持着容澈坐起。
“凝凝,你——”
容澈原还神色和缓,面带笑容,可眼角余光瞥到沈凝手腕上狰狞的伤口,脸色大便。
他一把抓住沈凝手臂,双眸眯起盯着她的伤口,不用询问就知道她又干了什么蠢事。
容澈只觉口中血腥之气弥漫,胸腔之中压抑着一股阴沉沉的怒火,和浓浓的懊恼。
“我没事。”
沈凝轻晃着自己的手腕,示意容澈把自己松开,“你感觉怎么样?宋神医和卫先生都不在。”
“太医诊不出你为什么会昏迷,也没办法下针用药,你知不知道我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