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伯双眸大睁,嘴巴也忍不住张大。
“在这里。”
容澈微笑着,随手从桌上书本之中抽出一封信,递到了忠心的老仆面前去,“槐伯看看,是不是你亲笔写的那一封?”
“槐伯的字写的好像没以前好看了。”
“不过这既是传给姑母的要紧信件,您又在最后过问女儿的终身大事,是不是不那么严肃?”
槐伯:“……”
他脸色黑沉了几分,僵硬道:“杀人也不过头点地,殿下却是将杀人诛心玩了个明明白白。”
容澈淡淡一笑:“都是槐伯教得好……这些年,多亏了槐伯教导我许多谋算之事。”
槐伯僵硬地干笑了两声,恭维道:“殿下聪慧。”
想当初他的确曾试图教导容澈阴谋阳谋之事。
能过目不忘,读书厉害,和能筹谋会办事是两回事。
槐伯总觉得容澈温润有余,计谋不足,容澈这样的身份,如果没有点子运筹帷幄的本事,实在是很难安稳立足。
只是那时候容澈年纪还小。
槐伯又觉得阴谋阳谋之事教给他,便如同污染了一块上等白纸,实在是于心不忍。
后来容澈渐渐长大,也算勉强在京中站的稳。
这教不教的好像也不甚要紧。
哪知如今容澈如此机关算尽……
尽管这样的机关算尽只是为了娶个女子为妻,那也叫人对这样的手段不容轻视。
槐伯深吸了口气,感叹道:“殿下长大了,老奴真心为殿下高兴。”
话落,他欠了欠身子,宽慰一笑,转身退下了。
容澈送了槐伯离去,回眸,目光落在净室方向。
而此时净室之中,沈凝靠在门边,微拧着柳眉。
她将容澈和槐伯方才的话听了个彻底。
只因先前她就看到了槐伯看着容澈的古怪眼神。
她自幼和容澈在一起混,对槐伯也很了解,还有那三年做鬼混飘荡,看到了许多人后之事,因此对槐伯了解更甚。
他那个眼神,分明是有事找容澈说,但不好叫自己知道的眼神。
沈凝装作看不到,还进了净室,给了他们说话的机会。
又在进入净室之后立即竖起耳朵窥听。
却不想听到这么一番……
门外有很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沈凝一凛,立即就想宽衣入浴池中,手放在腰带上的时候,又猛然顿住。
那是容澈的脚步声。
他走过来,大约是发现,自己在偷听吧?
沈凝放下拉腰带的手,默默地盯着门板。
哗啦——
门板在沈凝面前被拉开。
沈凝和容澈四目相对。
容澈神色温柔,笑意怏然,“什么时候养成这种偷听的毛病了,嗯?”
“……”
沈凝微咬下唇片刻,低哼了一声,转身往浴池边走:“还不是担心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么?”
容澈跟进来,拉上门,“我是那种哄骗你的人吗?”
“是,你不是。”
沈凝蹲在浴池边打开水闸放了水,又回头看向他:“你会怕戏做的不足,先瞒着不告诉我,之后再对我说,哄我求原谅,这就不算哄骗了。”
“……”
容澈失笑了一声,“还挺记仇的。”
他走近沈凝身边,也蹲下身子,“这些年来除了昨晚的事情,还有哪一件事情瞒过你?”
沈凝抿唇盯着他。
没有。
曾有些误会,是因为相互了解的信息差产生的,严格来说不能算欺瞒。
只有昨晚的事情,是欺瞒。
但沈凝心里却又并不太生气。
两人已经经历良多,她只愿和他好好在一起,一点也不想为了杂事浪费时间,浪费心情,和他生气闹别扭。
再让亲者痛仇者快。
“水放好了,下去吧。”容澈柔声说:“我替你拿衣服和毛巾来。”
沈凝“哦”了一声,暗忖:怪不得自己会被发现。
谁沐浴不拿换的衣服进来的!
她看着容澈起身往外走,便也起身去拉腰带。
拉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发现容澈定在门边没走,沈凝的动作也定住,很难不想起白日里自己在他面前宽衣解带,惹得他放肆起来。
其实两人早已经不分彼此,很是亲昵。
所以她有时觉得,其实也不必避讳太多。
但容澈盯着她看的视线,实在是让她感觉并不太美妙——
自己像是成了盘中美味,被人盯着拆分成块,一块块吞进肚子里去。
“你去取啊。”
沈凝催促道。
容澈低笑一声,点头:“好,这就去。”
他拉开门转身出去,又很是君子地将门关好。
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昭示着,他走远了。
沈凝唇角微勾。
他以前是真君子,她挑逗一二容澈都能涨红一张俊脸,是真的惹人喜爱。
如今这装模作样的君子模样,倒提醒着沈凝他那道貌岸然的外表之下,隐匿的放肆和恶劣,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地让人面红心跳。
沈凝觉得那句民间俗语很是有道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只要在一个范围之内“坏”,的确让人步步沦陷。
她深吸了口气,不再胡思乱想,宽衣解带入水。
昨晚她就因为紧张出了一身的汗,白日里等于是顶着不适的汗腻子睡了一会儿,很是不舒服。
不过先前脱去了繁复衣裙,如今身上只穿了一条轻便的蓝裙,是醒了之后容澈让人送来的。
她随手把衣裙丢在架子上面入了水。
手腕上的伤口现在还用白纱布裹着,渗出几分嫣红血渍来。
她昨晚太担心了,割自己的手也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