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仪微微摇头。
她与容子安这桩婚事是陛下所赐,归根结底是当初看中苏家父子能力惹来的。
容子安也不过是受了太子牵扯。
从赐婚到成婚的这段时间里,容子安对苏家十分客气,礼数也很周全。
苏家门户低微,说来她这苏家嫡女做皇子正妃,家世是够不上的,但容子安依然这般周到客气。
让苏家所有人都觉安慰。
苏月仪先是迫于形势接受了这桩婚姻,又在这一段时间零散的接触之下,逐渐接受了容子安这个人。
婚总是要成的。
三年前便是和他议亲,如今倒是真的嫁了他,感觉也算是缘分吧。
苏月仪这般想着,目光落在容子安的身上。
容子安的喜服原本应该繁复华贵,彰显皇家风范。
但因为景和帝的慢待,以至于礼部为容子安准备婚事都有些敷衍,连皇宫内册封大礼都不曾有,这喜服自然也不会多么精致。
简单的式样,金银线纹绣。
但容子安修眉俊目,身姿颀长,即便是这有些简单的喜服穿在身上,亦掩不住他本身风华。
屋内一室艳红之色。
床边燃着龙凤花烛,火苗跳跃落在容子安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原就温柔的神色,亦在这屋中一切的映衬下越发显出几分柔光了。
苏月仪瞧着他俊美面容,想到这个人是自己的丈夫。
他们已经拜过天地,饮过合卺酒……
忽有些热意在心头浮动,心跳也似乱了几拍。
苏月仪忙低下头:“殿下言重了。”
容子安温声说道:“皇家媳本就不好做,做我的王妃更有许多苦楚……你本可以有更顺意的姻缘,如何不是委屈?”
“只是你我婚事,从开始到如今都不是你我能自己决定。”
“既到这般情景,我自会对你负责,亦会善待苏家。
苏月仪只觉心中温暖,点点头,郑重说道:“以后便和殿下夫妻一体,荣辱与共了。”
容子安眼底微光一闪,温声说:“好。”
这是外头传来下人的召唤。
容子安站起身来,“还有些客人须得我前去应对一二。”
“殿下且去忙吧。”
苏月仪大方得体道:“我……等着殿下。”
容子安笑容温和地站起身来,离开喜房,出了院落到无人处,他面上笑容逐渐消失,只剩下木然。
“苏家一切都准备好了,等三日后殿下离京,苏家一起。”
哑仆声音十分难听地与容子安禀报。
容子安点点头:“那就好,点好人手,准备好所有一切,这次离开怕是几年都不会回来了。”
哑仆阴声道:“这个狗皇帝,竟对殿下这般无情——”
“好了。”
容子安神色淡淡,语气更是漠然,“离京是最好的选择,闲话勿说。”
“是。”
哑仆只好住了口,然而心底对景和帝的怨恨之意,几乎全铺在了眼睛里面。
容子安再怎么说也是景和帝的亲生儿子,这些年没得到任何疼爱偏宠也就罢了,还要被那狠毒的帝王当做棋子。
利用殆尽便赶尽杀绝!
要不是殿下早知道那景和帝的嘴脸,留了一手换得出京机会,只怕是早就丢了性命。
如今前去静海,前途未知。
也不知那狗皇帝会不会在路上对主子进行围杀。
他心狠手辣,什么都做得出来。
想到此处,哑仆眼底杀气弥漫,恨不得将那狗皇帝生吞活剥一般。
“蓉蓉身体娇弱,尤其要注意安顿。”
容子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哑仆连忙回神点头:“这个自然,殿下放心吧,都安顿的很周全,如今阡陌贴身照看蓉姑娘,每日一报,一切都很好。”
“那姓卫的倒是有三分本事,蓉姑娘的身子很是稳妥。”
“就不知离京之后,这……”
容子安说:“卫文清给她用的药方我看过,从用药和脉络上也探寻出一些端倪,她的病我已心中有数,到了静海,我为她调理,应不会出错。”
哑仆松了口气:“那就好……主子聪慧过人,这些年用心习医,都是为了蓉姑娘的病情,真希望蓉姑娘来日能药到病除,身康体健啊。”
容子安没有说话,眉间闪过一抹暗色。
身康体健,谈何容易?
哑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食言,再不说话,沉默下去。
待走了一小段,哑仆又问:“那今晚苏大小姐那边怎么办?”
容子安说:“让她睡一觉吧。”
他对苏月仪无意,更无心洞房花烛。
……
喜房内,苏月仪等候自己的丈夫归来。
她知今日婚事冷清,但那高门大户的官家显贵不曾来为容子安贺婚礼之喜,却也有那微末的小官小户,不敢不来。
客人总是有一些的。
既是身份低微,想必容子安应对他们也不需要花太多时间才是。
看着喜床一旁跳跃的龙凤花烛,想到等会儿夫妻亲近,苏月仪若说不紧张又怎么可能?
她不由地屏住了呼吸,随着贴身侍女洗漱,换上了轻便的大红色寝衣,重新坐回了床上去。
容子安吩咐人送了些饭菜过来。
但苏月仪实在是没有什么用餐的欲望,随意吃了两口便算了。
蜡烛火苗跳跃,时不时噼啪一声响。
时间好像过的很慢很慢。
苏月仪紧张地等候着,脑海之中忍不住勾勒一些让人羞于多看的画面。
“苏小姐。”
忽然,有人敲门,“殿下让小人给苏小姐送一样东西来。”
“……”
苏月仪轻吸了口气,才意识到自己紧张过度,手脚都绷的有点发僵。
她朝身边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