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容澈温柔地吻了吻沈凝的额角:“雨后便有彩虹,十分美丽。”
沈凝唇角微弯,脸颊在容澈身前轻轻蹭了蹭。
他穿着舒适且不带纹绣的软缎寝衣,十分服帖,沈凝的轻蹭便如蹭到了肌肤之上,感触鲜明,分外亲昵。
“是啊,想要看到彩虹,就不能怕这暗夜之中的疾风骤雨。”
沈凝轻悠悠地说着,双臂收紧,抱牢了容澈:“只是今晚的雷声很大很大,我睡不着,还想起了去年,自己回到身体的那一次。”
“也是这样大的雨,这样可怕的雷声。”
“那惊雷,甚至劈断了院中的树。”
沈凝这方话音刚落,天空之中又降下一道惊雷,噼啪一声,劈的枝叶乱舞,狂风卷起院内花瓣草屑乱飞。
沈凝下意识地抱紧了容澈,仿佛回到了去年那绝望的时候。
“我在这儿。”
容澈亦抱紧了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安慰她,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别怕。”
“嗯。”
沈凝点点头,“我知道那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
“都过去了……我还曾仔细地问过卫先生,我引灵断根以及固灵的事情,他也与我说了一些。”
“他说那镜湖是灵源之地,无巧不巧那日有异魂游荡,所以我落水才会被异魂占据身体。”
“他为我引灵断根固灵时摆了阵法,确定万无一失。”
“也教我用了一些别的方法,探寻自己的身体,脉络等等,问我可有异常。”
“我那时按照他的方法,探寻之后觉得一切稳妥。”
“如今我就是我,不会再被人挤出身体。”
“不会再做魂魄飘来荡去,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用我的身体胡作非为,伤害我最亲最爱的人。”
“可是有的时候,尤其是风雨暴虐,夜深人静时,我偶尔也会忽然惊醒。”
“当初的一切太过深刻,我心里其实还是后怕,隐隐的不安宁。”
这些话她放在心里,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
却在今日这样的风雨天气,又是在这兰台阁内,在容澈的面前说了起来。
他与她而言,重中之重,可以诉说任何不安,苦痛。
分享任何趣事、乐事。
她可以躺在他膝头笑,亦可扑进他怀中哭。
容澈静静地抱着她,于她的后怕和不安也感受的清清楚楚。
他五指分开做梳,顺着沈凝的长发,“你那时候……被发现占了身体之后是什么样的,你与我说一说吧,我想听。”
“好……”
沈凝话音刚落,只觉身子一轻。
她连忙抱住容澈的脖子,抬头瞧他。
容澈说:“到里头榻上去,窗户开着,你也可以看到外头风雨,但那儿暖和一点,不会着凉。”
“哦。”
沈凝点点头,脑袋靠在容澈肩头,低低地说:“现在天气闷热,偶尔凉爽一点点,我还挺贪凉的,其实觉得站在窗口也没什么。”
“不行。”
容澈语气温柔,拒绝地坚定,带沈凝到里头榻上将人放下。
沈凝抱着双膝坐在一边,瞧着容澈也上了榻,盘膝坐定之后,沈凝利落地挪过去,伏在容澈膝头。
那披散的长发铺满容澈腿面。
他穿一身淡色寝衣,这般发丝铺满,颜色分明,越发衬的沈凝那张脸白皙清透,五官精致漂亮。
容澈心念微动,低头。
沈凝抬手挡了他一下,他的唇落在了沈凝的掌心。
沈凝说:“你不是要听我说以前的事情吗?又来使坏。”
“没有。”
容澈的唇吻了吻沈凝的手心,拉来衣袍盖住她的腿,自己身子往后靠上软垫,轻笑道:“说吧,我认真地听,再不使坏了。”
沈凝白他一眼,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握着,一手揪着他衣带把玩,理了理思绪慢慢开口。
她说的轻描淡写,将那三年的事情与容澈提了提。
说起她曾飘来荡去,穿墙而过,看了许多人的密辛,看了许多人的艰难。
她看到有官吏的敷衍,看到有百姓有冤难伸。
看过有村夫野汉与有夫之妇通奸。
看过勤恳的妇人却有个好赌成性,好酒成性,动辄打骂妻子的丈夫。
看过父母为子女操碎了心,却养出一对忘恩负义的吸血虫,白眼狼。
内宅妇人守着孤灯哭泣,娇美小妾缠着老爷不放。
沈凝轻轻浅浅地讲述着别人的故事,没有条理,东拉西扯,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自己曾经的见闻。
不知说了多久,外面雨疏风骤,耳畔除去容澈平缓的呼吸,便是呼呼风声。
沈凝住了口,仰头面对容澈,“那时觉得这世道丑恶至极。”
“我曾经并不知道那些丑恶。”
“我也以为,总是美好更多一些。”
“那时候真切看到了,真是……男盗女娼,一片污烂。”
容澈一时无话。
他原本出门的时候就并不多。
后来沈凝出事,他待在睿王府,更加深居简出。
到现在,除去与沈凝到外头走动一二,或是必须出门办事,几乎都深居府上。
容澈自幼熟读各类典籍,文史经略,可纸上得来终觉浅。
书本里的故事和道理,与这真实的世道相比,就单薄空洞了许多许多。
沈凝说的这些,他亦不知说什么好。
他自己也曾知道无数丑恶。
人生在世避不开那些丑恶,无法控制自己陷于那些丑恶。
除非一辈子居住在深山老林之中不见人。
可那样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容澈抚了抚沈凝的发丝,柔声问她:“除了污烂,没有别的吗?”
“……”
沈凝一顿,侧脸贴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