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拥挤,黛月追了一段没追到沈凝,倒是被那拥挤的人潮挤地朝桥的方向去了。
她奋力地推搡着身边挤过来的人,想拿回一点自主权,无奈一点用处都没有。
不知是谁一个猛力推到了她的后背之上。
黛月被人潮带着撞向桥上石柱。
她连忙抬手,想撑着自己的身体,奈何那撞过去的势头太急太快,手还没完全抬起,头已经撞了过去。
黛月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期之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
只觉一温暖宽厚的掌心护在了她的额角。
黛月睁眼一看,齐二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来,依旧是冷着脸。
青年结实的脊背挡住那些拥挤的人潮,一只手扶着桥上石栏杆,另外一只手按在黛月的额前,把她圈在一处安全的所在。
黛月盯着他看了两眼,抿唇没说话,扶着石栏站好。
“小姐走远了你追不上的。”齐二冰冷道:“别追了,这里人很多,踩死了你都不会有人给你偿命。”
话落,他抬手便把黛月揽着护在自己身前,另外一只手拨拉人群,脚下也不客气地踢踹出去。
那先前拥堵的将黛月差点弄伤的人潮,就在齐二这般不耐暴力的手段之下,竟生生出现了一条能随意通过的路。
他带着黛月,很快便从桥上下来,停到了桥边柳树之下。
这里的人也不少。
但相比先前那样的拥堵,绝对算得上稀疏。
一到了安全地带,黛月便后退两步离开齐二身边,一句“谢谢”在舌尖滚动良久,实难说出。
她皱着眉低着头。
齐二的蛮力强干,将她衬的柔弱无力。
倒是显得刚才齐二说的“拖后腿”之事更加鲜明了几分。
真糟糕啊。
黛月从来都认为自己是能干之人,这一刻却这般无力,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自己也不是那么能干。
忽然间,她双眸稍稍眯起,“你的手怎么了?”
齐二低头看了看,他的手背上破了一大块皮,渗出些许血丝来。
黛月忽然想起,方才自己是快要撞在石柱子上了,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回过神,是齐二的手伏在在自己额头……
所以他用手挡着自己没被撞到吗?
黛月双唇轻轻抿起,上前两步将他的手执了起来。
她从随身荷包之中拿出一小罐药膏,在齐二那手背伤痕处涂抹了一些,而后用自己的手帕将伤处包裹了起来,打好结。
齐二盯着那被包扎好的伤口瞧了一眼,眉头紧皱。
这点破皮对他来说如吃饭喝水一般正常,根本不需要处置。
一开始她抓起自己的手,要处理的时候,齐二很是抗拒,便想把手抽回来。
只是看她微皱着眉那般仔细,一边擦上药膏,一边还轻轻吹了几口气……
齐二又莫名觉得,那几口轻气似乎吹到了自己心中一般,温暖,舒适,让人不舍得抗拒。
本来他就是为救她受的伤。
她处置一下自己的伤口是应该的吧?
对,是应该的。
如此一番自我思忖之后,齐二心安理得的受了。
只是看着自己平素干净的手上多出这么一条浅紫色轻纱手帕,又觉得怪怪的,不那么适应。
这是握剑的手,是杀人的手。
如今竟显出几分滑稽的温柔来。
突兀,违和。
在拆了扔掉和视若无睹之间犹豫良久,齐二无法抉择之际,黛月的声音响了起来:“谢谢。”
“……”
齐二抬眸盯着她。
黛月表情不甚自在地说:“要不是你,我不但要被撞到,可能还得掉到湖中去。”
不是夸大其词,而是她站的那个位置就是十分的危险。
她被齐二带着到了安全地带之后,也的确听到好几声噗通声,那是有人掉进水里的声音。
黛月总是提醒,眼前的青年脾气臭比自己还小,更何况帮过自己,总是要多些宽容吧。
就一个没怎么长大的孩子而已。
如此一想,她先前生的气便消了。
黛月抬眸说:“小姐已经走远了,跟不上也不好找,我们到马车边等他们吧。”
“小姐说让你自己走动一下。”
齐二语气刻板,“完了自己回府,你去马车边等着,那是不遵命令。”
黛月:“……”
齐二又说:“你做人下属,一直就是这么自作主张的吗?”
黛月无言以对,片刻后忍不住回道:“那你做人下属,就一定是有令必遵?”
“是,令必行,行必果。”
“那主子要你去死你也去?”
“去。”
黛月:“……”
彻底没话了。
她忽然觉得,与她相交时,他像个臭脾气的不好哄的恶劣之人。
可说起主子他又是这般姿态,斩钉截铁一切为了主子,原则性强的吓人……
是了。
当初也就是他这份强到吓人的原则,才会在自己中了春风渡的时候帮了忙。
因为自己是小姐的人。
而小姐跳下山坳之前交代齐二照看她。
所以他就那么照看自己了。
黛月咬了咬唇,把脑海之中冒出来的许多凌乱画面全部赶走,“我不想转,也不想玩,我在马车边等小姐和殿下回来,你想玩或者想回府,你自己去吧。”
齐二又皱起了眉头。
静静看着黛月走远了一些后,齐二跟了上去,什么都没说随在黛月一侧。
只是这外头的人太多了。
先前就将黛月一番拥挤,挤的离马车越来越远。
如今想回去哪那么容易?
绕来绕去,绕的更远。
左右的摊贩争相叫卖,有好多都是卖编织彩线以及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