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中繁华一片,高床软枕,何谈辛苦?”
吴有江直起身子,走到沈敬轩面前来,感慨地说道:“比起将军在冀州风沙肆虐,镇守边疆,我们又算得了什么?”
“吴大哥!”
沈敬轩一把拍在吴有江的肩膀上。
两人四目相对,这几年波折之事,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了好了!”
沈凝走上前去,抱住父亲的手臂轻摇:“快些进去吧,再磨蹭肚子都要饿扁了!”
“对对,快进去!”
吴有江连忙说道:“府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将军一路辛苦,快些入府沐浴更衣,歇息吧。”
“嗯。”
沈敬轩颔首,与沈凝一起入了沈府。
沈凝送父亲到了他的院落,询问一切都准备妥当,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清芷榭,清理一番换了衣裳。
又到前厅用饭。
她心情高兴手脚麻利,一番整理用的时间不多。
来去的路上都是小跑着。
以至于到前厅时,沈敬轩还没到。
黛月陪在一起,温声说道:“想必将军还要一会儿,但不会太久,不然先吩咐上饭菜。”
“也行!”
沈凝点点头,便吩咐人将饭菜送上来。
黛月瞧她满脸都是愉悦,心情也跟着畅快,不由露出几分淡笑来。
继而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黛月唇角笑意不由更深。
沈凝瞧见了,好心情地揶揄道:“又在偷笑哦,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来来来,说出来我也乐乐。”
黛月看着沈凝,“这好玩的事情可是和小姐有关的。”
“啊?”
沈凝错愕,“是什么啊?”
她以为,黛月又在想小情郎了,所以才露出那般表情呢,不是?
“小姐知不知道,您昨日出京之后,京中人都怎么猜测的?”
“……”沈凝默了一瞬,“我只是出京接人,他们能猜测我什么?”
“小姐猜一猜吧。”黛月神秘地朝着沈凝眨眨眼,难得卖起关子来,“看你能不能猜得到。”
沈凝又是一默,不由地就想起先前进城的时候,那守城将古怪莫测的眼神。
这些人……能胡乱猜测什么?
她就是出个城而已啊。
沈凝沉默半晌还是看向黛月:“实在没头绪,你直接告诉我吧!”
黛月无奈道:“小姐这是压根不想猜……”
她本不是玩闹的性子,稍稍吊了吊沈凝,看沈凝有些着急,也不再继续吊着,柔声笑道:“他们啊,猜测小姐逃婚去了。”
沈凝:“……”
真是万万没想到!
皱眉抿唇半晌,沈凝轻哼了一声,“当真是太闲了!”
黛月说道:“现在外面都在传流言。”
“有的说小姐婚前忽然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七王殿下,所以逃婚而去,往静海找七王殿下了。”
“还有的说,小姐觉得睿王殿下体弱,没几日好活,不想把一辈子都搭上。”
“大多数流言都觉得睿王殿下可怜凄惨,喜欢小姐这般不省心的,又说小姐——”
黛月顿了顿,才避重就轻地说:“移情别恋,只为自己。”
但事实上,那些流言可是不留情面。
什么水性杨花,朝三暮四,自私自利,忘恩负义……
什么词汇不好便把什么词汇灌在沈凝的身上。
黛月怎么可能原话告诉沈凝?
沈凝又是片刻无语,失笑道:“他们真的真的很闲!”
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没有?
这般盯着别人编排议论?
真是叫人无言以对。
不过沈凝曾因三年之事,早就被人议论了太多太多。
更多难听的话,不但听人议论过,还被人当面咒骂过。
这点流言如今对她而言都成了小菜一碟。
黛月这时候又说:“我派人查了查,发现一些流言是百姓议论,暗中还有一波人引导流言风向,污蔑小姐名声……”
那些十分难听的话,就是有人专门引导出来的。
沈凝“哦”了一声,淡道:“华阳公主府?还是五王那边的?”
黛月诧异:“小姐猜到了?”
“这也不是什么难猜的事情……我最近就得罪了这两边。”
“……”黛月默了一瞬,忍不住摇头。
京城才多大?
这里能算得上金尊玉贵的无非就那么几家。
沈凝短短几个月都得罪光了,还轻描淡写地说“就”得罪了那两边。
真真是……叫黛月不知道说什么好。
黛月琢磨,真是睿王殿下补漏补的太勤快了,叫小姐更加率直大胆,觉得什么事情都是轻如鸿毛。
这时,院内响起脚步声来。
沈凝朝黛月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起身朝外迎出去:“爹爹!”
沈敬轩已经沐浴更衣结束,着一袭白色深服,外罩靛青色衣袍,宽袖,手腕处还是习惯性地束了皮制护腕。
腰束墨玉带,发髻之上戴着墨玉中冠。
身姿英挺修长,剑眉鹰眸,面部线条流畅利落,五官立体深邃,十足英俊。
且沐浴更衣,洗去风霜之后的沈敬轩,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的样子,一点不显年纪。
除了有些黑。
冀北的风沙和烈日,让他到底不如京城这里的富贵闲人那般,皮肤白皙细滑。
“爹爹。”
沈凝走近,眼睛发亮地看着沈敬轩,笑容甜美:“几年不见爹爹,爹爹感觉比当初更英俊帅气了。”
“我们若是一起走出去,别人定然不相信是父女。”
这话可是一点不夸张。
沈敬轩笑道:“你这丫头的嘴巴还是和当初一样的甜,走,吃东西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