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回头看他,目光询问。
裴书辞上前来神色有些复杂,欲言又止了半晌,好似难以开口。
容澈倒是难得好耐心,静静站在那儿等着。
就这般过了好一会儿,裴书辞艰难问道:“我……我、我最近与公主的确生出了一些……一些嫌隙。”
容澈颔首:“愿闻其详。”
裴书辞原本脸色很是僵硬,但看容澈神色淡定不曾有丝毫不耐,倒是让裴书辞心里的紧绷疏散几分。
他涩声道:“我对公主不敬,惹她生气了。”
容澈眉梢微微一挑,低语:“怎么个不敬法?”
“就、就——”
裴书辞支支吾吾,又难以开口。
容澈眉梢不由更是高挑,“倒是难得……咱们也算是自小就相识的,我当真是第一次瞧见你这般神色。”
裴书辞面露尴尬。
他也是这辈子第一次遇到这种难解复杂之事,比打一场硬仗还要叫他头疼。
容澈见他实在难以开口,便说:“那不然这样吧,等你想好怎么说,你再找我。”
话落,他便要继续转身离开。
这可将裴书辞急着了。
这几日裴书辞都很是心焦,但又实在无人可诉说,难得今日容澈说起“女子的心柔软敏感”的话。
裴书辞又想起,自小到大容澈就好像比其他人懂得更多。
一幅智慧模样,便琢磨这次的事情容澈是否也能说出点一二三来。
但却是他自己难以启齿……
现在容澈要走……容澈明日一早就出发青州了,等他想好了,容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怎么找?
这拖拖拉拉之下,他和公主两人再生出不愉快可怎么好?
裴书辞立即上前将容澈拦下:“等一下!”
容澈看着他,神色淡定,是等待的姿态。
裴书辞深吸了口气,咬紧了牙关,终于鼓起勇气,声音极低地说:“你们成婚那晚,我醉了,亲了她。”
沈凝回到房间的时候,容澈还没有回来,崔彦军也不在。
她便琢磨,容澈是否去外面走动了?
在屋内倒了杯水喝,又打转儿两圈,沈凝直接站起身,要出去寻他,却不想刚出院子,便见容澈带着崔彦军正回来。
沈凝快步迎上前去:“你去哪儿了?”
“进去说。”容澈习惯性牵住沈凝的手,带她进到房间。
沈凝又问:“你是出去随意走动,消食了吗?”
“不是……我去看了看你大哥。”
“啊?”
沈凝有些意外,“你去看大哥?”
她自是聪明的,脑袋一转便知道,容澈是为裴书辞和容楚灵之间的问题去的,一下子凑近容澈,“怎样?”
“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容澈捏捏沈凝鼻尖,轻笑着说:“他们相处的不错,只是这次在京城进度可能一下子太大了一些。”
“或许还有公主知道他曾经,对你那份心思的缘故。”
“我提点过了。”
“只要他不是太笨,应该会有改观。”
沈凝感兴趣地说:“你怎么提点的?”
“我告诉了他公主的生辰就在几日后,以及,恰如其分的投其所好。”
沈凝微微皱眉:“怎么感觉你说的这么模糊,怎么算是恰如其分的投其所好?”
“这个恰如其分,你大哥只要用心就能分辨到,他若不太用心,就分辨不到。”容澈温声说:“这终究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事情。”
“我们做外人的,只能适时提点,无法帮他们做任何事情。”
“这倒是。”沈凝点点头,认真说道:“希望大哥和公主能好好的。”
……
隔日一早,沈凝便与容澈和沈敬轩一起快马赶往青州。
裴书辞则陪伴妻子容楚灵慢行回安南。
快马奔行两个多时辰之后,日头到了头顶,午时已至。
一行人找了间路边的茶寮随意坐下。
沈敬轩和身边的人都是常年在边关的。
边关风沙肆虐,粗茶淡饭他们都习以为常,随意喝一点那茶寮老汉卖的茶水,吃些干粮便能行。
容澈却是口舌刁钻,太粗糙的东西难以下咽。
都是崔彦军提前准备好的肉饼和泡的好茶,装进了水袋之中备着。
崔彦军也很懂事地备了不少。
不过分给沈敬轩的时候,被沈敬轩婉拒了。
沈敬轩坐在长条凳上,眸光移转,看向容澈。
容澈与沈凝坐在另外一张桌边,穿戴的随意,坐姿也随意,但举手投足之间,依然流露出难以忽视的贵气。
是那种让人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俗之人。
以前他对容澈其实没有过多观察过,如今出门在外,却也着实觉得这个女婿实在精细讲究,和他们这些武夫不是一类人。
约莫,他和那位,应该会很投契吧。
沈敬轩手上捏着水袋,朝着远处望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幽深而复杂。
“爹爹。”
沈凝走过来,手上捏着好入口的糕点,“你尝一块,崔护卫准备的够的,吃一点,晚上就能到县城,我们可以再备明日口粮。”
沈敬轩婉拒了崔彦军,却是给女儿面子的,将那糕点接下,不过也只接了一块。
赵冲、赵程以及其余人却是怎么都不接。
沈凝只好把剩下的都收起来。
歇息了片刻后,一行人继续赶路,入夜之后到了一处小县城。
沈敬轩派人去打探驿馆。
亲兵去了一番回复,驿馆破败且不曾打扫,馆内的驿官又回乡省亲去了,他们去了也无人招待。
容澈驱马上前,“既然驿站不便,那就住客栈吧。”
另有一人说:“这么晚了,怕是客栈也没有足够的空房间,容纳我们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