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片刻后,崔彦军不死心地说:“单打独斗,属下未必是对手,但殿下聪明绝顶,若用智斗,未必——呃!”
容澈淡淡看去,崔彦军一下子住了口。
脸也僵在了那儿,露出个不尴不尬的表情来。
容澈说:“你的意思是要我智斗能救醒岳母、能为我拔毒的当世奇人?”
崔彦军不敢说话。
容澈很是清淡地哼了一声,扯唇说道:“你倒是看得起我!”
崔彦军讪讪地想,殿下本身就极有智慧啊。
只看愿不愿意做吧。
“你安分一些。”
容澈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要轻举妄动,随意冲撞……至于其他的事情,且走且看。”
而崔彦军所说,玉虚尘和沈敬轩的古怪……
容澈倒觉得,那份莫名的古怪好像不是对他的,而是对沈凝。
他这位岳父,从离开青州转道望月山之后,便有了心事,落在沈凝身上的目光也多了,对他却是一点异常都没有。
而这位玉先生,好像对沈凝也亲近的不像是第一次见面该有的状态。
玉虚尘看沈凝那种慈爱的目光,以及见面就为他拔毒的态度,怎么说都太主动,太上心了些。
也不怪崔彦军会胡思乱想了。
“阿澈!”
这时,沈凝的声音响了起来。
容澈抬眸看去,只见沈凝微提着裙摆小步跑来,面上浅笑盈盈:“我们出去走动一下吧。”
容澈站起身迎上前,“岳父大人呢?”
“爹担心母亲……”
沈凝轻叹了口气,“他与我说让我自己转转看,他想一个人待会儿,休息一下。”
“那好。”
容澈点头,牵起沈凝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这里我们可以随意走动吗?”
“我过来时见到卫先生了,询问过,卫先生说可以的,但怕我们迷路,建议我们不要走很远。”
“行。”
容澈又应一声,与沈凝一起往竹院外面走去。
这处风景极其怡人,虽是到了深秋,风却是还如春日一般暖和。
沈凝带着容澈,走上昨日父亲带她走的那条路,指着前方说:“我母亲便在那里的石室之中,父亲说要靠着玉床才能保着性命。”
“有机关,那里有一道门。”
等两人走近了一些,沈凝指了指石壁上某处,“昨日,玉先生便从这道门中出来……”
沈凝脑海之中再次浮起那时玉虚尘的姿态,感慨地说道:“当真是神仙人物。”
容澈瞧她一幅神往的模样,眸光幽幽。
这时沈凝又说:“他好像也喜欢熏兰香,衣服上有很淡的香气……和你一样。”
“……”
容澈默默一瞬,低头问她:“观察的如此细致吗?”
沈凝只听他这意味不明的语气,就知道他又要吃醋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走在我前面啊,迎着风。”
“我跟在后面,风把气息带了过来,我自然就嗅到了!”
容澈抿抿唇,“哦。”
“你呀你呀!”
沈凝探出两手,捏住容澈脸颊揪了揪。
见容澈目露懊恼之后,又浮起几分无奈,似乎对他自己爱吃醋无可奈何,又似乎对沈凝这般蹂躏他的脸无可奈何。
沈凝噗嗤笑了起来,“我们去别处转转看。”
“好。”
沈凝转身往前。
容澈跟在她身后。
两人在竹舍周围转了一大圈,走的有些疲累了。
容澈寻了一根粗壮的竹,靠着坐下,招呼沈凝。
沈凝屁股一落地,懒怠地歪到了容澈膝头:“阿澈,你说玉先生打算怎么给你拔毒?是吃药吗?还是扎针?”
“不知。”
容澈摇了摇头,指尖点着沈凝滑嫩的脸颊,而后轻轻下滑,将她那乌黑青丝绕在指尖,“或许既吃药,又扎针。”
“有可能。”
沈凝点点头,眉心轻轻皱起,“记得先前卫师兄说过,你这毒在体内已久,想要拔除也非易事。”
“那玉先生虽然说可以拔除,我却觉得,约莫也要受些罪。”
她从容澈膝头起身,目露忧色。
拔毒还不曾开始,她倒是已经担忧心疼了起来。
容澈温声说道:“只要能拔毒,受一些罪也没什么,我撑得住。”
沈凝眼底忧色更甚。
容澈揽着她入怀,轻声笑道:“再说了,这只是你的猜测,如何拔除,我们现在都不知道。”
“……”
沈凝默默片刻,叹了口气。
异魂引起了许多变故,到如今沈凝依旧憎恨那异魂,但在憎恨之时,却也多了很多无奈无力之感。
她太过清楚,憎恨也改变不了现状。
当初她眼睁睁地看着容澈中了白雪寒梅,愤怒无力。
后来宋怀明施展妙手,逐渐将他寒毒控制住,但他却依旧是孱弱的。
每每看到容澈白雪寒梅发作,受尽折磨,沈凝都恨不得自己去替他受着。
知道自己的血能缓解,她也恨不得放自己的血,治好了他,只是终究她的血药不对症,只能缓解。
再后来,卫文清出现了。
卫文清对她和容澈而言几乎算是神仙降世。
他解决了异魂的隐患,为容澈稳定了身体状况,可是一日不彻底拔毒,沈凝一日就无法安心。
如今,终于等到了这机会。
沈凝的脸颊贴在容澈身前,清晰地听到他那稳健有力的心跳声,“希望一切顺利。”
……
山中的一切都是清爽的。
如果不是心里记挂着一堆的事情,那待在这里当真是一件无比愉悦之事。
忐忑地等待了两日之后,第三日清晨,玉虚尘让小童请容澈和沈凝前去他的竹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