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
玉虚尘神色微顿,似乎在斟酌如何用词,片刻后与沈凝说:“我亦不知如何与你说。”
这样的回答让沈凝面色微沉。
沈凝的问题虽然没问出来,但她与玉虚尘都是极聪明的人,问题未尽,眼神和姿态却早已是无声胜有声。
而玉虚尘没有明确否认。
这岂不是说,他和母亲之间真的有点什么?
沈凝前几日还曾将玉虚尘当做神仙一般的人物仰望,感慨。
如今却看着他那仙姿飘逸的模样,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姿态来。
良久良久,沈凝缓缓出声:“我想知道。”
“等——”
“我现在就想知道!”
玉虚尘的话被沈凝冷声打断,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沈凝,温声与她说:“可否给我一点时间,理一理。”
沈凝盯着他,“多久?”
“尽快。”
玉虚尘如此回答,神色依旧温和,态度也依然亲切,还是那般对沈凝关照亲近的长辈姿态。
沈凝却已是不知该对他摆出何种姿态来。
看着玉虚尘那张神仙似的脸,她无法把任何脏污之事灌在他身上,却也无法把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当做不曾发生过。
沈凝深深地看了他两眼,转身快步而出。
竹舍的门被大力拉开,又因沈凝不曾收力砰一声拍合。
甚至在拍合之后未能关闭,门板摇晃发出吱呀之声。
玉虚尘的目光落在那摇晃的门板之上,缓缓叹息了一声,眼眸微垂,低喃道:“避无可避。”
沈凝回到了容澈身边。
双眸对上容澈眼睛的那一瞬,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却是抿紧了唇,轻轻走向他,靠入容澈怀中,低唤了一声“阿澈”。
“我在。”
容澈应着她,抬手环住妻子,把温暖带给她,“我在。”
沈凝闭上眼睛靠着容澈,惯性地贴在容澈身前,听着那熟悉沉稳的心跳声,“事情怎么这样了?”
迟疑片刻,容澈低头问:“玉先生说什么了吗?”
沈凝在他怀中摇头:“没有说,却已和说了没什么两样……他说要理一理再告诉我……”
容澈这般聪明之人,即便不曾与沈凝去见玉虚尘,也已猜到五六分。
如今看沈凝这样子又猜了几分,心底已然是有数了。
他亦不知该如何去说。
他了解沈凝,知晓她心底的纠结和难以接受——
她不愿相信自己光耀的母亲曾和父亲之外的人有点什么。
她心疼自己的父亲。
怕是也有些接受不了,神仙一般的玉虚尘会和她的母亲……不甚清楚。
容澈低头,掌心捧上沈凝的脸颊:“当年之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莫要往坏处想,或许一切另有隐情。”
“我也希望……”
沈凝微微扯唇,“可是哪儿那么容易——”
不往坏处想?
现在所知道的一切都指向不太好的方向,偏偏玉虚尘又是不知如何说起!
容澈一时也沉默。
他与沈凝所经的事不同,却是一样算过尽千帆。
他永远会做最坏打算。
即便是关于裴怀英递毒酒之事,他也早在心底做了最坏打算,只是一直不曾心中直面那件事情罢了。
如今劝沈凝,竟是劝了一句之后,自己也劝不下去。
他轻吸口气,低头,双手都捧起沈凝的脸。
“即便真的有什么,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容澈柔声说道:“已经都过去了,又是长辈们之间的恩怨,我们无法干预和改变……那我们就站在现在,做我们能做的。”
沈凝看着他的眼睛,只瞧里面一片平静抚慰之色。
便知他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面对一切风浪,尽力解决一切问题,心里忽然哗啦啦淌入诸多暖流。
她踮脚亲了容澈唇一下,重新抱紧他:“嗯。”
顿了下,沈凝又说:“我的事是这样,你的事也是这样,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在一起,都要在一起。”
“……”
容澈心里酸涩,抱紧了她。
自己的心事,想必也成了她压在她心里的一块石头。
只是有些事情没办法宣之于口。
语言从来都不是万能的。
……
玉虚尘那一声“阿莹”,让沈凝疏朗的心情消失无踪。
人有了心事,还是那样关系切身的心事,便难安定。
还好容澈陪伴在侧,总让沈凝能放松几分。
她没有与容澈说一些自己关于母亲、玉虚尘和父亲之间的猜测,那是对长辈的不尊重和玷污。
她自己也尽量不想去,只等玉虚尘理好了,与她来说。
至于容澈的心事……
二人之间也默契更足,从不会有人提到那里,不去触碰。
事情好像被安放在了一个角落。
沈凝给父亲去了一封信,信中关怀父亲,自是决口不提“阿莹”那件事情,只问父亲何时归。
她想,父亲若是回来,会不会与自己说些什么?
沈凝竟下意识地觉得,父亲应该也不会想说些什么。
而且到现在,她都还没见到母亲。
也不知母亲要如何救治……
就这样过了几日之后,容澈收到了一封信。
崔彦军将信拿来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好,自然引起沈凝的关注,“谁的信?莫不是乔远舟那边有消息了?不好的消息?”
沈凝丢出一个三连问。
“不是。”崔彦军欲言又止,后看了容澈一眼。
信此时已经到容澈手上。
而他看着那封皮亦是眉心轻轻一拧。
沈凝心下浮起几分猜测,走上前去一看——信封之上盖了荣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