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靠着容澈低声说:“应该要一点时间修养,才能逐渐恢复成和正常人一样,然后再慢慢的恢复身强体健。”
“我母亲那时候可是勇冠三军的人物啊!”
“虽然有的人说女人娇小体弱,怎么可能勇冠三军,那些传言有些夸大,但我想英勇是胆魄,无关体型。”
“母亲定然是个英雄人物。”
“那样的人,定要身强体健,矫若游龙才行嘛,不然她肯定不习惯。”
“不过玉先生师徒这么有本事,一定可以把母亲的身子调养好的……”
容澈静静地听着她小声念叨,原想宽慰她一下,回复她一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听她每一句都是关怀母亲的身子,以后的修养,半句都不曾说到自己,连自己的伤口都没多看一眼……
容澈压抑了一整夜的心疼难以抑制。
他下意识地揽紧了沈凝。
沈凝感受到了他的不宁静,迟疑地问:“对了,你去见荣阳公主的,是不是荣阳公主为难你了?”
“她要你做什么?”
沈凝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容澈紧紧抱住。
在沈凝担忧询问的目光中,容澈低头问:“伤口疼吗?”
沈凝愕然地张了张嘴。
“手腕那里的。”
容澈执起沈凝的手,小心避开伤口,盯着她问:“疼吗?”
“……”
沈凝双唇微抿,微仰着头对上容澈的眼睛,只瞧那眼中浓浓的怜惜深情,心底如有无数浪潮瞬间激涌而上。
沈凝失控的双眸湿润,笑容却那般温暖灿烂,“肯定疼啊。”
容澈默默看着她:“以前你总爱说一点不疼,现在会喊疼了。”
“我说不疼你也会心疼的,喊不喊疼都是一样。”沈凝叹息了一声,“我原想着你能来的慢些最好,到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谁知道你来的不早不晚,我被你抓包了!”
她皱了皱眉头,很是懊恼的样子。
似乎想让气氛松快一些,只是容澈当然笑不出来。
容澈抚着她的发,心想两人在这方面竟是心有灵犀。
他怕她担忧,让脸上伤口消肿才回。
她又怕他担心,期盼着他晚点回,最好等事情了了。
不过转念一想,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了解那么深重,心有灵犀的事情还少么?
沈凝这时又问:“她又要怎样?”
这个“她”自然是说荣阳公主。
容澈低头吻着沈凝额角:“要我随她回去,我拒绝了。现在她已经回了西陵。”
几个字就简单概括了他与荣阳公主的对峙和拉扯。
沈凝“哦”了一声,也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毕竟对她而言,容澈本就是可以力挽狂澜之人。
现在她的心完全被裴怀英要清醒这事牵引着,身子也虚弱,自是无法分出多少思绪给别的事情,也便没有追问。
容澈让银眉去找了卫文清来,给沈凝查看一番,确定一切都稳妥。
容澈逐渐松了口气,耐心陪伴,只等着沈凝养补气血,身子能快些恢复。
可到了傍晚时,沈凝躺在榻上却似有些不适,身子微微扭动,手腕也一下下抬起又落下。
容澈陪伴在一侧,自是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中,关怀道:“不舒服?”
“嗯。”
沈凝点点头,微皱着眉说:“伤口有一点疼,还有些痒。”
“那找卫先生来瞧瞧。”
容澈朝外吩咐了一声,便拎起沈凝的手腕查看,小心地拆解沈凝手腕上的白纱布。
沈凝目光下移,也盯着自己的手腕,“会不会是伤药起效所以痒?”
“不一定,我先解开,等会让卫先生看下就知道了。”
容澈回着,拆的仔细。
伤药起效伤口发痒本是常事,只是沈凝素来坚强,能显露出不适,说痒说疼,那么身体必定是十分不适。
绝对不能大意。
当白色纱布剥离沈凝手腕的那一瞬,她失声低“嘶”了一声。
容澈手微僵。
沈凝朝容澈微笑:“你手很轻,是我最近变娇气了。”
容澈微绷着呼吸,抬手抚了抚沈凝的脸颊,又低头吹了吹那伤口,眉心止不住紧拧了起来。
她这手腕上的伤口并不深,不会像先前为他割血疗毒时候那般狰狞。
但有五六道口子,伤口整整齐齐。
他几乎能相见她握着匕首,一道一道是怎样割上去的……
伤药作用下,那些伤口已经不流血。
但因为那冰室温度极低,她这伤口一直受冻,到如今都像是嘴巴一样张开着,伤口的边缘还有些因冰冻而凝结的血渣。
看起来异常触目。
“卫先生还没来吗?”容澈轻轻握着沈凝的手腕,话却是朝外头问的。
银眉回:“不曾。”
昨晚玉虚尘他们从冰室中出来后,便有人打开机关放了崔彦军进来,现在是崔彦军前去请卫先生了。
容澈说:“你也去瞧瞧。”
银眉无声离去。
躺在床榻上的沈凝轻轻笑:“崔护卫离开不过眨眼的时间,找到卫师兄告知再回来也要时间的。”
“就这眨眼功夫,你倒是又让银眉去,是打算让他们俩人把卫师兄抬过来吗?”
容澈说:“只要能快些,未尝不可。”
“你……”沈凝失笑一声,轻哼,“伤口发痒本是正常,卫师兄定会笑话你小题大做了。”
容澈面不改色:“卫先生想必已经见我小题大做次数太多,早就习惯,懒得笑话了。”
沈凝无言以对。
卫文清在他们夫妻身边帮扶一年多了,什么事情没见过。
的确是见多不怪,懒得笑话吧。
沈凝这般自娱自乐地想着,眸光又忍不住落回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