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望月山下,有个人出了小镇,走在山道上。
落日余晖洒在那人身上,只瞧着一片橙红颜色。
他背光而来,看不清楚那面容,也不知是什么人。
瞧着那深一脚浅一脚的踉跄姿态,有人猜测道:“喝醉了吗?”
“估摸着是……咱们都要忙死了,这不知哪来个狗娘养的,竟然还有心思、有余钱去喝酒?”
其余人也莫不露出羡慕嫉妒,又无力的神色。
如今正是秋收的时候,几乎整个镇子上的人都忙的昏天黑地。
但今年又没多少雨,以至于地里庄稼长的不怎么样,干瘪的有一半之多,收成之后留下明年的粮种,几乎没多少口粮了。
农户们心情糟糕透顶。
这个时候,竟然有一个人在大家都忙碌的时候去喝酒,如此的有钱有闲,怎么能不叫其他辛苦劳作的人扼腕?
农忙的百姓们你来我往地咒骂了几句。
有咒骂贼老天的。
有咒骂官府苛捐杂税太多的。
还有迁怒的咒骂臭婆娘狗儿子的。
总之是没有一个人得意疏松。
一个老汉蹲在田埂上,盯着田里干瘪的庄稼眉头紧缩,发愁不已。
眼角余光不自禁瞥了那深一脚浅一脚过来的人,正要瞧瞧是哪家的这么有钱有闲,却是只看一眼之后陡然僵住。
下一瞬,老汉大喊:“刀、血——”
众人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向老汉,又循着老汉的视线瞧过去,一个个的都变了脸色!
只见不远处的山道上,那晃晃悠悠走来,先前被他们以为是喝醉了的有钱人,竟是个浑身是血,看不清面容的人!
只因先前夕阳落在他的身上,把他整个人完全笼罩。
夕阳本就是橙红颜色,那人背光而来又是离得远,众人竟是没有看清那浑身的血色。
如今走近了,那副模样瞬间清晰的刺目惊心。
望月山下多年来一直平静,怎么会忽然出现一个这样的……血人?
而且那血人手上拄着一把带血的缺口大刀。
就在众人怔愣惊诧之际,那血人脚下一软,跌倒在路上。
发出砰一下,极为沉闷的一声响。
有壮年汉子回过神来,一下子丢了农具,拖着自己的媳妇就往家中跑。
其他人也逐渐回神,不过眨眼的功夫便作鸟兽散。
这样拿着刀浑身染血的,谁知道是什么江洋大盗,谁敢上前去查看?
那人跌倒在地,心里很是无力地骂了一声胆小鬼。
他实在是走的极累了,气力全无,跌倒之后也懒得尝试站起来,就那般趴在地上缓和着。
太阳原本挂在山头上,逐渐西落下沉,暖意消失,天色也暗了下来。
那人勉强缓回了几分力气,用力拄着手中的刀,脚步踉跄地站起身。
朝着远处那青翠朦胧的峰线看了一眼,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朝前走。
只是他现在状况实在糟糕,走了没几步,砰的一声又栽了过去。
“血人”咬牙骂了句粗话,心中恨恨。
他现在这个样子,什么时候能走到山前啊……
难道要爬过去?
这些手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不能往前巡视一下吗?
真是说一句听一句的算盘珠子。
等他回去、缓好了,一定要好好教导训诫他们,让他们还敢这样死脑筋。
再退一步说,自己如果真的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杀到门前他们才会发现吧?
真是废物!
“血人”气愤的不得了,心里叨叨咕咕骂着手下。
就这般趴着休息了一会儿,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又重新站了起来。
这一回,他只朝前走了几步而已,前方竟有一串脚步声响起,听着那频率分明是会武之人。
这望月山,会武的大概率都是自己人了!
“血人”一喜,正要喊一声,却不妨那脚步声传来的地方有人喝了声“什么人”,下一瞬,便有一脚飞来。
速度极快,“血人”还来不及自报身份,就感觉那一脚正中太阳穴位置。
霎时间脑子嗡嗡作响,头都要掉了的感觉。
身子也失控地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上树杈,又往下落,咔的一声,挂在了一条伸出去的粗枝上。
浑身再无半点力气。
勉强维持的神智因这一番毫不收力的攻击彻底涣散不清。
昏过去之前,他听到有道女音诧异道:“怎么是你?”
……
“呃……”
两个暗卫对视了一眼,目光落到一旁的黑衣劲装女子身上,“你那一脚很重,是不是把崔大人给……”
黑衣劲装女子沉默地盯着那挂在树枝上的血人。
女子是银眉。
容澈五日不归,王妃又被玉虚尘带进了冰室之中。
他们进不去冰室,一直待在望月山也实在心焦,银眉便带两个人下山想打探一下消息。
天色灰蒙蒙的,她只瞧有人拿刀上山,立即反应动手。
谁知道踹飞出去的人竟然是崔彦军!
还是这样浑身是血,看起来伤的不轻的崔彦军。
银眉皱着眉,将手探向崔彦军脖颈一摸,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没死。
虽然脉搏很是虚弱,但还有一口气在。
她二话不说,立即将人从树枝上拉下来扛在肩头,“我先带到山中去,找人救他,你们到周围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继续打探消息。”
那两个暗卫应了声“是”,很快消失了。
银眉扛着崔彦军脚下如风,很快便到了机关之前,叩动阵门。
片刻后,玉虚尘身边的少年开门来迎,瞧见银眉扛着的血人脸色微变:“这是——”
“崔护卫,情况不太好。”
银眉快步往前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