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
这个人是当初静海那边派过来的。
线虫、给容澈用的毒都是那人带来。
荣阳公主出身尊贵,虽知毒物蛊物,可那些东西离她太过遥远。
如今毒物蛊物帮了她大忙,她也依旧看不上那些毒物蛊物,以及用毒用蛊的人。
她看不上容子安,就和看不上用毒用蛊之人一样。
蛮夷部族的公主生出的小蛮夷而已,哪配和她谈什么合作?
可是局势如此,她只能忍着不悦和静海连接在了一起……
为了让静海那边看到她的诚意,她将看守容澈那么要紧的事情交给了那个飞鹰。
思绪到此时,外面的侍者带着那个叫做飞鹰的中年汉子进了凤凰阁内。
飞鹰面无表情地朝着荣阳公主行了一礼:“公主殿下。”
“你来了。”
荣阳公主的面上挂上浅浅笑意,手中团扇轻轻摇摆,“真是不好意思,这几日先生前来求见,本宫有时身子不适,有时又有其他事情耽搁。”
“琐事繁杂,倒是让先生空跑了好几趟,先生莫要见怪。”
飞鹰冷淡道:“公主日理万机,自然不像我这样的江湖草莽一样空闲,我都理解,只是先前公主曾答应过要见我家殿下。”
“这都有些时日了,不知公主何时见他?”
荣阳公主轻叹道:“本宫也很想见见子安,好好商议一番,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那何时就到了时候?”
“等纳侧妃的事情结束吧。”
飞鹰冷笑道:“纳侧妃的事情结束,公主没准又要用别的理由推搪,这推搪着推搪着,是不是睿王的侧妃就会怀孕?”
“等到侧妃怀孕了,生下男丁,还有我家殿下什么事?”
荣阳公主皱眉:“先生说的这是哪里话?”
飞鹰直言道:“当初说好的是共谋大计。”
“可一旦公主有了皇族血脉在手,还是当年坐过龙椅的先帝嫡系血脉,哪会和旁的皇家子嗣来分江山?”
“到时候我家殿下岂不是成了公主的弃子?公主不要以为只你一个聪明,其余人都是傻子!”
荣阳公主面色微凝。
须臾,荣阳公主一笑:“本宫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些意思,只是琐事太杂乱……本宫如果不是真心合作,又怎会将看守睿王之事交给先生你?”
“是么?”
“这都是本宫的真心话。”
荣阳公主站起身来,“本宫决定纳侧妃之后见子安,也是听说子安那里有些事情走不开。”
“再来,是想和鄚州徐家彻底达成合作之后,更有些把握,再与子安好好商议后续。”
飞鹰深深地看了荣阳公主一眼,“但愿公主说的都是真心话,那我就再等等,不过我的耐心不好,只等几日。”
“如果公主还是不见我家殿下,我不确定自己会做些什么。”
“公主最好有个心里准备。”
“先生放心,本宫说话算数。”
荣阳公主笑着说罢,飞鹰敷衍地行了个礼,甩袖离开。
他一走,荣阳公主面上笑容全数消失,满面怒色切齿低喝:“放肆!”
一个江湖草寇,也敢对她出言不逊,如此威胁!
她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还会怕他威胁不成?
这个叫飞鹰的之所以敢这么威胁,无非就是他现在看守容澈,便自以为拿捏住容澈性命。
容澈是起事的理由。
是联合那些支持先帝的势力的筏子。
飞鹰拿捏了容澈的性命,便觉得荣阳公主要投鼠忌器。
可他把事情却想的太简单了。
……
容澈不露痕迹地查看过之后,用了飞鹰送来的晚饭。
米饭最底层有两颗煮熟的红豆。
赤红色的小豆子,在一片白色米粒之中有些突兀。
容澈神色淡淡未有任何特别反应,将那两颗红豆同米粒一起咽了下去,而后便到床榻坐定,闭目养神。
没过一会儿,青竹轩外传来脚步声,有人去了又来。
容澈听在耳中,未曾睁眼。
“睿王殿下当真是好兴致。”那看守的汉子阴沉沉地笑道:“就不知道你这样的好兴致,还能维持几日?”
容澈置若罔闻,眼也未睁。
飞鹰又说:“你说,如果你死了,你的好妻子会不会带人来给你报仇?”
容澈缓缓睁开眼,“你不敢杀我。”
飞鹰冷笑一声,“那得看你的好姑母能做到什么份上!”
容澈定定看他片刻,“你不是我姑母的人,你是七王身边的?线虫,给我下的毒都是你们的手笔吧?”
“现在你这般浮躁……是与我姑母合作不顺?”
飞鹰阴沉沉地看着容澈不说话。
容澈淡笑:“我姑母心高气傲,这世上难有她真正看得上的人,你们与她合作,并不是个太聪明的选择。”
飞鹰眼底杀气浓烈,手也按住腰间的刀柄上。
但纵然是捏紧了刀柄,用力到骨节泛白,他却还是未曾让刀出鞘,只戾气十足地看了容澈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容澈淡漠如常。
听得他脚步声越来越小之后,重新闭上眼睛。
夜色很快暗沉下来。
容澈听着外面打更的人隔一段梆子声响一次,待到子时将至,衣袂掠风之声响起,有个人影从半开的窗轻轻跃了进来。
“殿下!”
那人隐在帘幕一侧,欠身给容澈行礼,“已经找到关押槐姑娘的位置了,就在凤凰阁后面的暗室之中。”
“公主隔两日会进去一次。”
容澈说:“她没有把私库的钥匙给姑母。”
“是。”
崔玉低声说道:“从先前公主拿住槐姑娘开始,便一直用各种办法探问私库的钥匙,可是槐姑娘从未松过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