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冷的夜风吹来,透骨冰寒。
容澈盘膝坐在榻上。
风吹的他袍袖角摆飘洒,半垂在肩上的发也随风朝身后散去。
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在夜色和月光的照映下,更显得棱角分明,透出几分凌厉之气来。
飞鹰眯了眯眼。
他看守容澈多日,再加上先前对容澈的了解,便总下意识地觉得,容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公子。
山庙之事后,容澈中毒。
他发现容澈竟会些武功,而且还学了江湖人练的内功。
虽诧异,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有道是术业有专攻。
身为睿王,就算真的学了内外功法,难道还会比自己这个从小精研武功的江湖人还技高一筹吗?
因此他从不将容澈会武功这一点放在眼中,放在心中。
只当做是富贵公子闲来无事耍弄把式。
就像是附庸风雅地玩弄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一般的姿态。
可此时看着容澈那凌厉的面庞,飞鹰心中竟下意识升起浓浓戒备,站在门前再不进半步。
“怎么合作?”
飞鹰冷冷地问,“殿下最好不要故弄玄虚,直说重点,我的耐性很不好。”
容澈淡笑:“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生说自己耐性不好,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废话少说。”
飞鹰声音更冷,“怎么合作?”
“好,那我就直说了!”容澈收敛神色,淡定说道:“其实也简单,只要我姑母身体不适,受你所控,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飞鹰看了崔玉一眼,视线再次落到容澈身上,“你的意思是,你的人能帮忙?”
“未尝不可。”
飞鹰双眸又是一眯。
他不是没有想过,把自己手上的毒物、蛊物用在荣阳公主身上,让她受控于自己,继而受控于殿下过。
只是荣阳公主实在太过小心。
他压根就近不了荣阳公主的身。
但崔玉是荣阳公主信任的贴身宠儿。
就最近这段时间看来,荣阳公主对这个男人简直是信任百倍。
只要崔玉愿意帮一点点小忙,那么控制住荣阳公主简直就易如反掌。
可是——
飞鹰盯住容澈:“她是你姑姑,你当真这般冷血无情?”
“她将我交给你们看守,便是将我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何曾当我是侄儿?”
容澈冷冷说罢,目露浓烈想念,“我要到我妻子身边,没有人可以拦着我们夫妻团聚!”
飞鹰瞧他那神色,眼底流露几分不屑。
忽然就想起,先前大家对这位睿王殿下的评价——他早已为了女人疯魔。
如今为了女人六亲不认,实在并不值得太过意外。
如此一来,心中戒备顿时减缓不少。
他朝着容澈走了两步,“所以你的人能帮我忙的条件是什么?我放了你?我若放你走了,谁知道来日你会不会卷土重来找我、找我家殿下报复!”
容澈问:“来日是何日?”
“自然是以后。”
容澈笑了。
他缓缓说道:“如果你连现在都保证不了,还谈什么来日?”
飞鹰沉默以对。
的确。
他现在便困在此处了,既无法有进展,也不知退路在何处。
就眼下来看,容澈的建议的确不错。
有道是来日方长。
只要过得了现在,才能有以后。
况且,信守承诺这种事情,在关键博弈之时何其可笑?
他借着崔玉控制了公主,未必不能想办法重新控制容澈……
到时候就是大功一件。
“好。”
飞鹰沉默片刻后,果断应下:“我答应!”
容澈转向崔玉,示意他上前。
崔玉点点头后便朝着飞鹰走过去。
容澈说:“你要用什么,只管交给他就是。”
飞鹰一边摸向怀中,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崔玉:“真没想到,你是个叛徒,公主对你可不薄啊,要是知道你背叛她,不知如何伤心。”
“我的主子是睿王殿下。”崔玉淡定道:“就像你的主子是七王一样,我们只为自己真正的主子办事,什么背叛?”
飞鹰笑意收敛了几分,不再废话,从怀中取出一只很小的白瓷罐来,递给崔玉:“你将这塞子拔了,放在公主的衣服上便是。”
“好——”
崔玉接下的一瞬,拇指一弹,那白瓷瓶上的塞子飞了出去,里头的东西也朝着飞鹰面门之上洒去。
飞鹰脸色微变。
他早有防备,飞速地撤身后退。
崔玉这撒出去的东西,没有一点沾到他身上。
但下一瞬,一股劲风袭来,先前被他躲过的那些不知名物体却似被风卷着,瞬间侵袭上面门。
飞鹰已是退到了角落处,避无可避。
勉强侧身躲开些许,但还是有一些东西溅到了他的腰腹以及手臂的衣料处。
啪——
飞鹰抬头看去,原先半开的门板已经拍合。
他惊怒交加朝着容澈看去。
容澈正从榻上缓缓站起身来,衣摆簌簌落下。
屋中一片黑沉。
那原本被月光照亮的俊美面庞此时也看不清楚五官。
从半开的窗户缝隙照进来的一缕光,正好落在他下颌与唇上,将那唇上的凌厉冷笑照的那般清楚。
“先生不该这样意外,毕竟你早先就知道,我是会些武功的。”容澈慢慢说着,唇角轻勾,却是一抹极度冰冷的笑容。
飞鹰脸色惨白。
他的确知道容澈会武功,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份上!
此时,落到他衣服和袖子上的东西,已经开始渗透衣料往里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