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带着叹息,像小心翼翼,又像期盼已久的愿望终于达成的欢喜和释怀,明明浅淡,却又让沈凝觉得浓烈。
床榻上的裴怀英点了点头,“醒了。”
玉虚尘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上前坐在床榻边,“手给我。”
裴怀英将手腕递出去。
玉虚尘检查了她的脉搏,又查看了她的眼睛,询问她可有不适。
裴怀英十分配合。
待一切检查结束,沈凝早已经等不及,立即追问道:“怎么样先生?”
“很稳妥。”
玉虚尘转向沈凝安抚道:“醒的比预计的早了两日,也是因为恢复的好才会醒得早。”
“接下去口服汤药,慢慢开始正常饮食后,她会恢复的更快。”
“真的吗?”沈凝欣喜不已,“那会恢复到和以前一样吗?”
“以前?”
“对,以前,他们都说母亲以前是勇武之人,非常厉害。”
“那个以前……”玉虚尘顿了顿,眼神之中略有遗憾沉痛,但却认真说道:“我会尽力。”
“那就是有可能了!”
沈凝欢喜地转向裴怀英,“等着母亲恢复到和以前一样,咱们就可以一起练武,一起骑马了!”
裴怀英笑容温柔,抬手想要摸摸沈凝。
只是身体无力,手抬到一半又垂下去。
沈凝看见了,双手执起母亲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颊上,双眼亮晶晶的,全是欢喜和希望,“阿娘!”
“嗯,阿娘好好养着,快快好起来,陪我的凝儿。”
母女二人眼神交缠,流光溢彩间气氛暖融。
玉虚尘欲言又止,心底欢喜又怅然。
此处终究,他是有些多余了。
他悄然起身退了出去,吩咐弟子准备适合的膳食和养身汤药。
……
裴怀英睡了十多年。
玉虚尘耗费了无数的心血,还用了沈凝的血才将她唤醒。
可现在纵然醒了,她的身体也十分的虚弱。
全身无力,说话的语气都轻飘飘的,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一般。
玉虚尘要帮她养好身子,也得循序渐进,按部就班地来,无法一蹴而就。
他给裴怀英准备的膳食并不按照正常人一日三餐来吃,而是一个时辰吃一次,每一次的分量极少。
并没有直接准备汤药,说不能给脏腑造成负担。
他准备了浴汤。
每日早晚要裴怀英泡半个时辰。
如此半个月之后再用汤药。
于是沈凝开开心心地服侍母亲,不但照看饮食,也照看泡药浴。
午后阳光正好,沈凝端着小竹筒,另外一手拿着筷子,夹菜递到裴怀英唇边,笑眯眯地催促:“阿娘快吃!”
裴怀英咬下筷子上的食物,无奈地说道:“这辈子极少被人这样照看过,真是有些不习惯。”
“多来几次就习惯了!”沈凝认真地喂食,笑眯眯地说:“我这辈子啊,也几乎没有这样照看过别人呢。”
“哦?”
裴怀英浅浅地笑:“几乎没有,那就还是有过了,除了对阿娘,还对谁了?”
“唔……”
沈凝抿抿唇,继续喂食不说话了。
裴怀英也配合着吃东西,没有再追问。
等那小竹筒里面的饭食吃完了,沈凝整理好餐具,拿了温热的帕子来给裴怀英净手擦脸。
裴怀英握住女儿的手问:“还照看过谁呢?”
“……”
沈凝飞快地看了裴怀英一眼。
裴怀英低头说道:“是我那好女婿吧?阿娘睡着的时候,你与我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很好。”
沈凝沉默了一会儿,认真点了点头,“对。”
她自小到大,这样亲力亲为地喂人吃东西,除了母亲就是容澈。
那时候两人年纪都小。
他时常生病,总是喝药,已经喝到了难以下咽,抗拒抵触的程度。
便是沈凝笑着诱他、哄他,还喂他吃糖果。
“那孩子小时候我是见过的,长的极好,相信大了也是一表人才。”
裴怀英的声音唤回沈凝的思绪。
沈凝诧异道:“他小时候,母亲见过?”
“嗯。”
裴怀英点点头,“如果我记得不错,他是盛夏出生的,你是冬至前后,他比你大两岁半。”
“那个时候娘在京城,曾见过他几次的。”
“娘记得不错。”沈凝想起容澈来,笑容甜美:“娘也想的不错。”
“阿澈他自小到大都长的好看,他眼睛很漂亮,笑起来像是春天的风,花都会被那风一样的笑容催开。”
“他博览群书,什么都懂。”
“我小时候教了他练内息和擒拿,他学的比我快多了,武功也很好。”
“不过身边的护卫很多,他不常动手的。”
“我们还建了七楼为我们办事……但其实七楼,我提了想法,都是阿澈去实施的。”
“他骑马也非常厉害。”
“这世上的事情,只要他想学就没有学不会的。”
“只要他想做,就没有做不好的——”
裴怀英浅笑着盯着沈凝,只瞧她满脸欢喜,就知道她遇到了对的人。
沈凝说起容澈,总是无比骄傲,总有许许多多说不完的话。
而如今面对的是自己的母亲,那话便更多。
打开话匣子就难关的上。
尽管她在母亲昏睡的时候就已经说了很多很多。
“我与您说过异魂的事情,那三年里他吃了许多苦头,我看他受苦,自己心里也痛到滴血。”
“好怕他受不住折磨,好恨那个占了我身体的人。”
“我回来之后便想重新回到他身边。”
“他那三年受了太多的伤害,整个人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