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不算大,但因为谷城占据肥沃土壤,城中以及周边的百姓聚居,人口不少。
谷城之中也有不少做香料生意的铺子。
但以沉香阁做的最大。
这些年裴府以及其他贵府用的香料都是由沉香阁送过去。
沉香阁的铺面在最热闹繁华的正府街。
现在街上百姓人流减少,沉香阁也准备关门了。
裴书辞飞马而来,坐骑尚且没有停稳,他便翻身而下,阔步上了台阶。
他是如今裴家家主。
安南一代素来由裴家做主,城中人也都认得他。
看他神色凝重而来,那两个关门的伙计先是愣了一下,才有一个伙计连忙上前,“少将军这么晚了,怎么到咱们铺面来了?”
“要是府上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人来说一声,明日就送会送到裴府去——”
“你们管事呢?叫出来。”
裴书辞直接错开伙计进到铺子里,左右看了看,朝身后的士兵打了个手势。
副将点头,眨眼功夫带人将整个沉香阁都围住了。
那两个伙计一看这情况,错愕之下脸色都变了。
一个赶紧去找管事,另外一个到裴书辞面前来:“少将军,这是出了什么事……”
“你自退到一边去,让你们管事来回话。”
裴书辞一话落下,转身坐在圈椅之上,只觉多杂而浓郁的香气不断扑面而来,他不由地皱起眉头。
如果沉香阁以运输香料为幌子,悄悄运一些别的东西进来,会运什么呢?
片刻后,一个戴着员外帽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仓皇而来,给裴书辞见礼:“少将军,有什么吩咐?”
“你看看这个。”
裴书辞眼神扫过手边几案上的册子。
管事连忙上前去,仔细地翻看了一会儿,翻到腊月那一夜的时候,手指似乎停顿了一下,面色微微一变。
裴书辞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这是城门处关于你们沉香阁这一年进货次数已经箱数的记录。”
“前半年你们只进货一次,但腊月就进了三次货,而且总量比前半年多得多。”
“这一个月,你们的生意很好啊。”
管事连忙笑道:“是啊,今年咱们安南风调雨顺,大家的收获都不错,嗯……余钱也比较多了,所以也带着沉香阁的生意好了起来。”
“再加上月前咱们沉香阁调配了新的香料,很受各府的欢迎,这单子也下的多,所以……”
裴书辞笑道:“那你们这个月进项不错了?不如将账本拿出来,让我也开开眼界。”
“这……”管事神色僵硬,“这是阁中的账目……沉香阁做生意一直谨小慎微,本本分分的。”
“少将军这样突然要查看,要是让旁人知道了,还以为沉香阁做了什么黑心的买卖,影响了阁中的声誉,这……”
“那以掌柜的意思,是不能看了?”裴书辞站起身来:“还是你不敢给本将军看!”
他虽年轻,却是身姿英武,个头比这个掌柜高的多。
此时身穿劲装站的稳当,语气又冰冷锐利,登时吓得那掌柜身子抖了起来,“老朽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要查看账目总要有个名目……”
裴书辞冷笑道:“名目?等查看过账目,本将军还要查看你沉香阁的库房,查完了,你自然就知道名目。”
话落,裴书辞一抬手,外面的士兵一拥而入,直接把那管事和两个伙计拿下。
管事脸色灰败,咬牙骂道:“安南是朝廷的安南,不是你裴家的,你罔顾朝廷律法,你——”
副将上前,直接把那管事的嘴巴堵住。
而后找来一个看起来胆小怯懦的伙计,压着人前往库房去查看。
裴书辞则让人提来另一个伙计,前往账房。
那管事挣扎了几下,被士兵一脚踹去,冷喝道:“老实点!”
士兵下脚不轻,管事被踹的额冒冷汗,当即挣扎不起来,浑身也无力,被那士兵拖着跟上裴书辞的步伐。
威势在前,那伙计也不敢磨蹭,进到账房便将腊月的账本摆放位置指给裴书辞看。
裴书辞走上前去,一面拿出一侧账本,一面看了那管事一眼,“你现在说实话,我还可以当你是及时回头,从轻发落。”
管事脸色灰白交错,额头上滚落大滴汗珠。
那原来戴的规整的状元帽,也已经歪斜,眼底似有犹豫之色。
裴书辞收回视线,翻开账本,“这账册并不厚,眨眼的功夫你的机会就没了。”
说话的时间,他已经连翻了好几页,目光迅速扫过搜查。
只瞧着裴书辞越翻越快,那管事终于绷不住,重新挣扎起来。
提着他的士兵将他口中破布拆了去。
那管事喘气急忙道:“我说、小人都交代,请少将军给小人一个机会,求您——”
裴书辞没有出声,静默地继续翻看着。
那管事急了:“是有人找了小人,说请小人帮忙运一批东西进来,他给了小人好多的好处,小人一时昏了头,所以就帮了忙!”
“哦?”裴书辞缓缓抬头:“继续。”
“是清水巷的柯家人,他们给小人拿了五千两黄金让小人帮忙办事……黄金还在小人的房中,床榻一侧的柜子里!”
那管事急声说道:“至于是装什么东西,小人也没有过问,只是把沉香阁的车队、箱子、库房借给他们暂时用了几日!”
“真的,小人全都交代了,小人只知道这些啊!”
就在这时,副将快步上楼进到了账房之内与裴书辞拱手道:“将军,他们的库房里面没有那么多的香料。”
“大部分箱子都是空的,属下还在角落里面发现了这个。”
副将将手中的物件递到裴书辞的面前。
一股浓烈而独特的臭气扑鼻而来,裴书辞伸手接下,慢慢捏住:“硫磺!”
管事脸色发白地说:“将军明察,这事情真的和小人无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