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递给蓝星一个眼神。
主仆二人既没动杯中茶水,也未动那桌上米饼,付了银子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接下去,主仆二人又在周边走动了一圈。
虽然大家小声议论的说辞各异,但都准确传递了一个重大消息——荣阳公主重病卧床了。
且主仆二人还看到了公主府征召民间神医的榜文。
回到那僻静巷子的马车上之后,蓝星拧眉说:“病到如此地步,看来是真的了……可是她好好的怎么会病?”
从未听到过,荣阳公主身体有什么不对的。
沈凝靠坐在马车车壁上,也在静静思考。
荣阳公主的确病的很蹊跷。
如今这西陵之地,阿澈带着人在暗中伺机而动,那容子安先前也曾插手进来,还有西陵之地本身的一些势力……
沈凝既来西陵寻容澈,这一路上自然也做了一些功课。
西陵这地方情况说复杂并不复杂,说简单却也着实不简单。
荣阳公主看似掌控一切,但此处还有容澈当年选来管理的官员,叫做房建安的。
当初是为容澈心腹。
可心腹到千里之外来,脱离掌控而且还有野心勃勃的荣阳公主在此处,谁知道这心腹如今还有几分忠诚?
且西陵之地,还有一些容澈母家分支出去的众多徐家支脉的势力。
不能说错综复杂也是有些棘手。
所以……荣阳公主这次病的这般蹊跷,会是何人动的手?
是房建安?徐家分支?容子安?
亦或者容澈有什么谋算?
还是远在京城那位陛下……
好像每个人都有理由,而且都有几分能办到的本事。
“等吧。”沈凝低声吩咐:“等崔护卫到了再说,先将车驾到路口去,不要放在此处。”
这里僻静。
僻静到好一阵子都没人来去,而在这样的位置停着一辆马车,很快就能被人注意到不对。
太显眼了。
蓝星忙点头,而后遵照吩咐,将马车驾到路口处,有人员往来的位置。
如果有人好奇询问,她便说等家人。
沈凝坐在车中等候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崔彦军匆匆而来,脸色很是不好。
沈凝与他眼神一对,心里也是咯噔一下:“银眉人呢?”
“她去安顿住处……属下是前来接夫人过去的,咱们这就走吧。”崔彦军说着,跳上车辕。
沈凝点点头:“那就走。”
蓝星把车辕的位置让开,也瞧着崔彦军脸色不好。
想问他怎么了,反应过来是在外面人来人往,抿了抿唇后懂事地闭嘴。
崔彦军驾着车,左右兜转了两刻钟,在一处僻静的小院门前停车,请沈凝下来。
还不到春暖花开的时节,院内的树也光秃秃的。
沈凝进了院子直接进屋。
银眉正在检查屋中摆设,连忙行礼。
沈凝摆手免了,转向崔彦军问道:“说吧,打探到什么?”
“是殿下的一点消息……”
崔彦军脸色凝重地说道:“前几日这里的暗桩收到的,说殿下乘坐的船,在江面上出了事,船沉了。”
蓝星脸色大变:“什么?那船上的人……那殿下——”
沈凝的心头骤然一紧,却犹然神色冷静:“怎样?”
知晓沈凝担心情况,崔彦军快速回话:“根据现在已经知道的讯息,殿下是和房建安约了船上谈合作之事。”
“可是房建安背地里做了埋伏,围攻殿下所在船只。”
“当时殿下带了槐姑娘以及多名护卫在船上。”
“沉船到现在已经半月有余,船上的人有一部分上岸了,与我们的暗桩做了联络,但是殿下并没有……”
“槐姑娘也没有。”
“房建安压住了殿下船只出事的消息,只对外说江面上有水匪,年关时节他带人剿了水匪。”
“还说有一部分水匪逃脱了,现在派了不少人,在江面以及周边搜寻,西陵城中也不曾放过。”
蓝星咬牙低声说道:“怪不得城中现在气氛这样压抑紧绷。”
她先前还以为是因为荣阳公主重病之顾,没想到竟然还因为房建安剿“水匪”。
而且容澈船只出事到现在半月过去了,他也没和暗桩联络,会不会出事?
蓝星忍不住看向沈凝,十分担忧。
沈凝的面色有些白,握在蓝星手肘上的手也忍不住用力,逐渐捏紧。
她唇瓣抿起,眉心紧蹙:“阿澈他水性很好的……”
崔彦军立即说道:“对,殿下的水性极好,而且如今不比当年……殿下现在寒毒已解,就算真的沉船落水,也定有自保之力。”
“或许殿下现在在暗处等待机会……”
“嗯。”
沈凝点头。
她深吸了口气说:“现在我们得到的消息还很少,什么都不能轻易下定论,就在此处暂做安顿,查探情况再说。”
崔彦军拱手应下。
四人便暂时在此处安顿下来。
这小院是暗阁在此处的联络点准备的,较为隐秘。
银眉检查过,确定院中、屋中所有都十分稳妥之后,便和蓝星照看沈凝暂做歇息,崔彦军则还是出去打探消息。
可沈凝如何能歇的了?
船沉了,容澈下落不明,荣阳公主重病卧床,这一桩桩一件件,中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还有那个房建安。
他原是容澈的心腹,就算生出贪婪野心,也不至于对容澈下杀手?
容澈身为朝中一品亲王,谋害亲王是攻击皇族,都可以问他个大逆不道的罪了。
他怎么敢的?
躺在床榻上难以入眠的沈凝翻了个身,躺了一阵儿后,又重新翻身坐起。
这世上之人做任何事情都会计算得失利害,像是房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