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难以置信地看了容澈良久,再次开口:“假死……哪来的假死药?是卫先生给你的吗?”
“并不是,是宋怀明给的。”
当下,容澈便自己在这青竹轩内与宋怀明会面,以及离开公主府前,将假死药交给崔玉,让他见机行事等事告知沈凝。
“我那时以为房建安那里是突破口。”
“房建安是我的人,只要房建安听命办事,那么西陵官场一大半的官员都会听命于我,与姑母斗法便足够。”
“假死药原本是给崔玉用,崔玉极受姑母的看中,他如果死了,姑母伤怀之下会乱阵脚……与我便是机会。”
“谁知房建安左摇右摆,另有图谋,我不得已之下只能密令崔玉将那假死药用在姑母身上。”
“我的船被打沉之后,便做出生死不知的姿态,房建安以为我出事了,这时候姑母又‘死了’。”
“房建安便以为我们姑侄二人全部解决,这地方被他完全掌控在了手中。”
“而他得意之时,就是我的机会。”
于是筹划了丧礼上以荣阳公主假死拉拢秋和,一举将房建安拿下。
沈凝缓缓点头:“丧礼那一日秋和总管一直是摇摆不定,听你一句话就立即转了风向,原来是因为荣阳公主假死。”
荣阳公主下葬那一日晚上,是二人久别重逢。
沈凝思念难消,并不想说闲杂事分散心情,也是怕说荣阳公主的事情,容澈心中不快,所以避过不提的。
可此时想想,其实那会儿的容澈真真是没有半分伤怀之意。
容澈说道:“在下葬当夜,我便吩咐人去将姑母挖了出来,如今已经服下解药清醒过来。”
“我已派人将姑母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今日秋和将公主府卫队全部交于我手中,我也将姑母所在之处告诉了他,他今日便出发前去……”
“他伺候了姑母大半辈子,对姑母忠心耿耿,这余生岁月,也会照看姑母终老。”
沈凝又点了点头,感慨地说道:“倒是忠仆,只是落一个‘死了’的结果,荣阳公主只怕不会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
容澈极其淡漠地说道:“谋取江山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并没有那样的天时地利人和,她的筹谋与实力也远远不够。”
“勉强为之只会自取灭亡。”
“这一次我以假死让她彻底没了争权夺利的身份,也算全了姑侄之情。”
“如果她不甘心,非要卷土重来,他日死无葬身之地,都与我无关!”
沈凝垂眸,牵住了容澈的手。
荣阳公主曾教养过容澈,是容澈童年时期最亲近的长辈。
因着这份亲近之情,多年来容澈对荣阳公主一直敬让三分,封地供奉一半养着荣阳公主,纵她奢华生活。
为她的狼子野心遮掩,挡着景和帝的问责。
这么多年,他只不曾与荣阳公主一起合谋抢夺江山帝位,没有按照荣阳公主的吩咐纳她送去的那些侧妃。
到现在以假死让荣阳公主彻底退出政局。
荣阳公主后半生的衣食无忧,容澈必定吩咐好了的。
如若荣阳公主还是无法释怀,非要强硬翻腾胡来,谁能管得了?
沈凝靠入容澈怀中,“她看顾你幼年数年岁月,你回报如此,也是仁至义尽了,往后我们管不了。”
容澈揽着沈凝,“嗯……不说这些了,你看看这个地方,有没有感觉和望月山有些像。”
“的确。”
沈凝眼眸在室内掠了一圈,落到窗外。
清风凉爽,竹叶沙沙。
偶有一二片叶子翻飞起落,空气很是怡人舒爽。
沈凝说:“先前过来看到便觉得十分雅致,这会儿你这么一提,还真是类似的感觉,这室内的家具也都是竹编的。”
“这地方玉先生曾住过。”
“啊?”
沈凝错愕,离开容澈怀抱抬眸看他:“怎么回——我想起来了!”
话还没问出来,沈凝双眸微微张大:“阿娘醒来之后与我说过一些她年轻时候的旧事,就提到过,玉先生前来西陵为你外祖父看病。”
“而后找你外祖父帮忙募集军费剿匪和对抗胡人。”
容澈说:“对抗胡人我倒是不知,只知道玉先生治病以募集军费剿匪……说起来,这位玉先生当真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
“等政局之事了解,我还想去望月山见见他。”
沈凝顿了顿说:“他不在望月山了。”
“那他去了何处?”容澈猜测道:“你母亲醒来后身子定然孱弱,难道玉先生是与你母亲一并去了安南帮忙调理?”
沈凝摇了摇头,“他离开了,说要出去走走,但不曾留下话说明去哪……我带阿娘回安南的时候他就离开了。”
“在安南帮阿娘调理身子的人是他身边的弟子青竹。”
“安南的事情了了,我往西陵过来的时候,又上过望月山一次,那是人去楼空,到处是灰尘,阿澈……”
沈凝抬眸看着容澈,眸光黯淡又伤怀。
“怎么了?”
容澈握紧了沈凝的手:“是望月山上,和玉先生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与我说一说?”
沈凝唇瓣开合片刻,苦笑道:“他是我……是我亲生父亲。”
“……”
容澈怔了怔,“你是说玉先生——”
“是啊。”
沈凝的眼神无奈而迷茫,“是我爹爹告诉我的,说当年玉先生忽然离开,母亲又怀孕,所以便和我爹爹成婚了。”
“可是玉先生与我说,他与常人不同,可预见未来,离开阿娘身边是因为看到阿娘的死劫,迫不得已。”
容澈这片刻功夫已经回神,低柔说道:“其实他一直对你就很不同。”
不曾前去望月山之前,派了卫文清前去帮助沈凝驱逐异魂,为容澈疗毒,卫文清几乎对沈凝是有求必应。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