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伯说道:“这个应风林平时深居简出,除去在宫中当差便是回自己府上去,也不与人交际。”
“沉默寡言的厉害,老奴查他讯息时,让人去应风林的府邸附近稍稍查探了一下。”
“嗯。”容澈颔首:“身为同僚,柴方毅对这个人的了解都几乎为零,可想而知——”
容澈目光下移,随意地掠过写满应风林讯息的纸张,忽然眸子微眯。
那上面,最末端还写着应风林当值时巡视的宫中线路。
几乎只要巡视,就会路过蓉妃所居宫殿。
这些年出京围猎几次,他被分派之事也是保护蓉妃以及容灿安全。
一次是偶然,多次可就不是巧合了。
可是这样的巧合又能代表什么?
景和帝对这个人的信任?那现在莫名失踪又算什么?
如今所知所有,像是一团乱麻全部绕在了一起,但似乎其中有一个什么点,只要捕捉到了一抽,所有谜团便能全部解开。
可是那一点是什么,容澈只凭如今所知,难以确定。
沉默地盯着那张纸良久良久,容澈忽然问:“宫中可未回复吗?”
“不曾。”
槐伯摇头,面色复杂:“昨日递上去的请安奏疏,按照陛下先前对殿下的重视态度,按说当日就该回应了。”
但这都是第二天了。
容澈直接站起身来,“那就不等了,我直接入宫。”
“现在陛下的情绪不太好,若是问罪殿下——”
“他还能杀了我不成?”容澈唇角轻勾,眼底闪过一抹讥诮:“不会要命,其余问罪便都不算什么。”
“皇后和容煊出事了,我与他们情分深厚,若我一直不曾入宫询问探视,才更显得古怪。”
而入宫询问景和帝所为何事,其实是试探,也是难得的机会。
槐伯以为容澈所言甚是,便立即吩咐人准备车马。
容澈入宫时刚下早朝。
他走在入宫的宫道上,和下朝的官员们擦肩而过。
现在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景和帝心情糟糕,上朝时百官也噤若寒蝉,深怕被景和帝迁怒,可算是人心惶惶。
此时瞧着容澈大步入宫,有不少人很是惊诧。
“睿王殿下回京了?何时回来的?”
“他是半年前离京的吧,当时是和睿王妃一起,睿王妃回来了吗?”
“嗳你们有没有觉得,睿王殿下有点不一样了?”
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都感受到了容澈的不同——
他看似面容温和,但给人一种更为内敛、稳重、难以捉摸之感,而且行走之间似乎也不像原先的虚弱。
这是……出京得了什么机缘,以至于有了这般变化?
容澈神色平静地从宫道上走过,到了勤政殿前停下,恰逢景和帝的龙辇也刚到勤政殿前。
容澈恭敬行礼:“参见陛下。”
九龙珠冠下,景和帝皱起眉头,眼底掠过一抹暗沉,“你怎么来了?”
“来为陛下请安。”
景和帝睇了他一眼,扶着太监的手下了辇,步入勤政殿内。
容澈跟上去。
他身份那般贵重,景和帝也不曾开口,自是无人敢上前阻拦。
进到殿内,太监们服侍景和帝卸下平天珠冠,换上简便一些的双龙金冠后,他坐在榻上接了茶水来抿。
容澈立在景和帝不远处,垂着眼眸,姿态恭顺非常。
待到景和帝抿了茶后,他问:“凝儿呢?”
“原本是要一起回来的,但她怀孕了,身子十分不适,所以我让她暂时停下稍作歇息,我自己先入京。”
“她怀孕了?”景和帝有些意外,不过并未意外太久便点点头,“这是好事,既然怀孕了便不好赶路。”
“你也不该着急进京,应该留下好好守着照顾才是。”
容澈说:“原来的确不想分开,只是骤然听到京中消息,皇后和十一皇子……我担心,她也担心,所以不得不入京。”
景和帝拨着茶沫的手一顿,缓缓抬眸。
他的目光落在容澈身上,幽深莫测,里头浮动着容澈看不懂的光芒。
容澈说道:“皇后娘娘和容煊之事——”
“这件事情你不要多问。”景和帝极其冰冷地开口:“与你无关!”
容澈说:“皇后娘娘是凝凝的姨母,也是对我极好的长辈,这件事情怎会与我无关?”
“我想知道,他们之事查到什么程度,何时可以解除封禁?”
“睿王。”
景和帝阴冷开口:“朕说了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如果说先前景和帝冰冷地说出与你无关是提醒,那么这一次就是警告了。
容澈从他的语气之中分辨到浓浓的阴冷之气。
景和帝冰冷道:“你退下吧!”
容澈知道他是不可能与自己说皇后与容煊之事,当即也不纠缠,说起另外的事情来,“此次出京发生许多事情,有两件事须得与陛下禀报。”
景和帝看了容澈一眼,才问:“何事?”
“是望月山之事——”容澈留心着景和帝的眼神,发现他听到望月山时眸子微微一闪。
容澈继续说道:“冀州侯醒了。”
叮。
景和帝手中杯盏一碰,发出清脆的一声来,他的眼神也骤然变幻,似诧异,似激动。
最后却又是眨眼而已,就变得漠然冷淡。
“醒了么,那挺好的,如今在何处?还在望月山么?”
“是在安南。”容澈低声回话:“裴侯清醒之后身子孱弱,要好好修养,所以凝凝将她送去安南。”
景和帝点了点头:“那就修养吧。”
容澈又说起安南粮库之事,以及西陵房建安的事情。
这两件事情都不是小事,理应让景和帝知道,以免后续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变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