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皇后知道此时时间紧迫,也不多说任何废话,直接快速继续道:“我当时吃了一惊,但是立即躲避他们不曾发现我。”
“后来回到凤仪宫中后,我仔细回想先前蓉妃宫中情况——”
“那时候蓉妃宫外的守卫不在,宫院里也没有宫人侍候,我进去的时候甚至没人通报。”
“蓉妃既然和人私会不会那么大意。”
“应风林是禁军的副统领,也不可能不带一个亲随,他更不会那么大意莽撞。”
“后来我派人细查那晚之事,才知道是凌贵妃——”
“她不知怎么,早就知道了蓉妃和应风林之事,故意诱我前去!我得知那件事情便也陷入极度为难之境。”
容澈听得神色也凝重起来。
皇后知道了蓉妃的私情,而凌贵妃事先是知道的,如若皇后不禀报,凌贵妃率先找陛下开口。
然后再反咬一口,说皇后包庇蓉妃,皇后有嘴说不清。
或者说皇后治理后宫不严,发生那种丑事,皇后也要被问罪。
可如果皇后将蓉妃私情之事禀报景和帝,她就成了捅破丑事之人。
景和帝圣宠蓉妃多年,宠出一顶绿帽子来,帝王威严扫地,必定大怒问罪蓉妃,也不会放过揭破这件事情的人。
“本宫在宫中多年,太过清楚陛下的心性,所以难以抉择,这一番犹豫就到了上元,蓉妃生下……怪胎,竟是查到我和容煊的头上。”
皇后神色凝重地快速说道:“我觉得现在陛下已经知道蓉妃和应风林有私之事。”
“知道了。”
容澈冷静道:“应风林已经离奇失踪许久了,就是在上元夜之后,至于陛下从何处知晓,左右绕不过凌家去。”
“对。”皇后点头继续道:“还有些事情……琐碎的太多今日时间不够,我只告诉你最要紧的。”
“陛下并无意扶持裴家和沈家、他真正想扶持的是蓉妃,朝中除去应风林外,陛下还给蓉妃培植了不少势力。”
“什么?”容澈怔了一怔。
这时外头传来嬷嬷的催促:“时间差不多了。”
“你走吧。”裴皇后催道:“别暴露了自己惹来更多祸事,你在外面能做多少是多少,蓉妃私情之事我会咬死不提。”
“在这宫中多年,我知道如何自保的。”
在皇后的催促下,容澈只得快速转身离开。
出去的一路上如同进去时候一般平静,可容澈的心里却早不如来时那般思路清晰。
什么叫做不打算扶持沈家和裴家,一直想扶持的是蓉妃?
难道是想让蓉妃的儿子坐皇位?
可是那样的基础是蓉妃有儿子。
要培养一些人给蓉妃当势力,需要不少时间,蓉妃这十多年都不曾有孕过,这一次怀孕也十分突然。
难道景和帝就能算到蓉妃未来一定有儿子吗?
将衣裳与那等候在假山之中的小太监换了之后,容澈避开守卫快速离开了皇宫。
回到睿王府时,槐伯已经等候多时。
瞧见容澈全须全尾回来,槐伯下意识地松了一口大气,亲自给容澈端了一杯他往常最爱的茶,才问:“如何?”
容澈将茶水一饮而尽,看的槐伯愣了一下。
容澈说道:“确如我们猜测的,一切都是凌家背后捣鬼,如今这件事情陛下一直不曾处置,想必是在权衡。”
凌家毕竟树大根盘,一旦连根拔起,势必牵连一大片,朝野震荡。
还有就是蓉妃……
陛下这么多年对蓉妃的宠爱有目共睹,现在蓉妃的背叛对景和帝而言恐怕是五雷轰顶……
因为这样的五雷轰顶,所以才导致了京城如今的情况。
他和沈凝先前还以为是景和帝也受制于凌家了,却是想多了。
不过景和帝当年能从静海那种荒僻蛮夷之地一步步走到京都,成为勤王有功之臣,后期问鼎皇位,这么多年与各大世家周旋。
他斩杀多少野心之辈,能稳坐皇位,绝非运气。
这样的人,凌家多年来不安分,也不曾真正撼动过他的帝位。
如此情况也不算太意外。
可如果这样的话,凌家应该很清楚冲撞陛下的后果,他们不该没有后手,他们的后手又在何处?
容澈沉吟良久,问道:“凌家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不曾。”
槐伯摇了摇头:“凌家那边一直很宁静,这几个月老奴一直盯着的,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那凌相也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啊。”
如果要做什么,怎么会让人随随便便就发现。
容澈微微颔首,眸光落定在桌上的茶杯杯沿,脑海之中描画着如今各方势力的分部。
最强的便是中宫和沈家,连镇国公都基本是站在中宫一方了。
凌家虽然也势大,却是有些势单力孤之感。
他们若想成事,须得与人同盟,而如今可选做同盟之人,似乎便只有静海之地,那野心勃勃的容子安了。
凌家和容子安都是凶兽。
但与虎谋皮总好过一次性就被人踩死吧。
那么,如果凌家真的和容子安有所筹谋,以现在的情况他们会有什么后招?
无论如何筹谋,最终保障成事的关键一定是兵力。
凌家除去虎贲营,京城附近没有其余兵力,至于容子安,被驱赶到静海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能集聚的兵力又会有哪些?
槐伯看容澈静静沉思,也候在一边不曾多话打扰。
却不防烛火噼啪一声响,容澈眼睫一闪,目光落向那火苗,低声喃喃:“兵力、兵力、兵力……”
容澈骤然眯眼,脑中清明一片。
他以为成事需要兵力,沈凝和郑崇也都去为兵力想办法,可京城现在一片宁静,尚且在景和帝控制之中。
如今一旦各地兵力轻易变动,景和帝本就因为蓉妃之事无比愤怒,怒火积攒之下,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