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说:“不确定,陛下对凌家、凌贵妃和容熠都不曾有过任何动作……大概率陛下已经知道了。”
景和帝不是无能昏庸的帝王,凌家的小动作他不可能看不透。
“所以陛下真的在犹豫,犹豫怎么解决这桩事情。”沈凝眉心轻轻皱起,“陛下会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他们三人谁也没有吭声。
晚一些,太后便回自己的房中休息去了。
容澈留下陪伴沈凝。
分别几日,但忧虑绕心,现在没了人,沈凝就惯性地窝进了容澈的怀中,“阿澈,你说陛下会怎么处置?”
“我曾听槐伯说起,当年平定天下时,有人出卖了陛下,被五马分尸之后还剁成了肉泥。”
容澈拥住沈凝温声说道:“咱们这位陛下,对待叛徒的手段非常狠辣。”
“我现在怀疑,陛下让郑国公去接替凌相治水,让凌相回到京城,本就是为了彻底的清理凌家。”
“只是凌家先搞了一处绿帽子戏码来,因而也阻止了陛下对凌家的清剿速度。”
“离京前来找你的路上,我就十分担心你已经在虎贲营动了手,或者调集兵马赶到了京城。”
“如果是那样的话,妄自调动兵力形同谋反,必定更加激怒陛下。”
“那我们可真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不过还好太后足够冷静,将你留了下来,还不曾动手。”
“嗯?”沈凝在容澈怀中抬头:“怎么你觉得是我非要去动手,然后太后劝我留下,没有掀起大的风波,全是太后的功劳吗?”
容澈很想说“那不然呢”。
但看沈凝眼神怨怨,似乎在哼他不晓得她的聪慧。
容澈果断把“那不然呢”烂在了肚子里,认真说道:“自然你是最大功劳,若你不够冷静,谁说什么都没用。”
“而且太后藏的这般隐蔽,我若非人带路都找不到,你竟然能找的见她老人家,当真厉害。”
“这还差不多!”沈凝轻哼了一声,微勾着唇角,语气里有一点小得意,“我原本很紧张,恨不得立马就赶到虎贲营去。”
“后来睡足了觉醒来,忽然又觉得古古怪怪的。”
“凌家如果真的让陛下都受制,恐怕早就杀掉皇后姨母和容煊,然后威逼陛下写下立太子的诏书。”
“然后强制让陛下驾崩,扶持容熠登基了。”
“太后也以为京城情况未见得那般紧急,于是我就暂时等在这里,不过今日你带来的消息也真出乎我意料之外。”
“那现在我们就等陛下想好了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吗?”
容澈轻拍着沈凝的肩背:“容灿被拘禁,我怀疑是陛下猜疑容灿非他血脉,那个应风林莫名其妙失踪,我也怀疑是陛下派人把他抓了。”
“此事涉及陛下尊严,我们最好当做不知道,现在只能等陛下做决定。”
“就算陛下不做决定我们也不能催促威逼,否则极有可能被迁怒。”
沈凝点点头,又问:“那万一陛下不做决定呢?”
“自会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你是说凌家?”
“不错。”
容澈缓缓说道:“凌家查到这等丑闻,当然不是为了看陛下的笑话,他们是想借助丑闻,一举解决皇后娘娘和蓉妃。”
“他们不会有耐心等着陛下一直犹豫,他们只希望陛下盛怒之下,将皇后娘娘和蓉妃一并解决。”
沈凝说:“可引起这件事情的是凌家,以陛下的心性,只怕对凌家更恨。”
“所以凌家或许会做些什么与陛下达成一种和谐。”话到此处,容澈忽然顿了顿,住了口。
“怎么了?”
沈凝拽了拽容澈的衣裳,“你怎么不说了?”
“我想起一件事情……那夜我前去凤仪宫,皇后娘娘说了一句话,说陛下真正想扶持的人是蓉妃。”
“这几日我反复思忖这句话,都觉得这句话很是古怪,扶持蓉妃——扶持她做什么?做皇后?”
“且不说蓉妃没有家世背景,一个没有儿子的嫔妃根本坐不稳皇后之位,太后当年是异类。”
“蓉妃显然没有太后的能耐,那是扶持什么呢?”
沈凝皱眉思忖了一会儿说,“你分析的都在理,我觉得你应该也不会听错皇后姨母说的话才是。”
“会不会是皇后姨母一着急说错了话,所以有了这种歧义,你是多想了?”
“大概吧。”容澈看着不远处跳跃的烛火。
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他听着沈凝的声音都有些倦怠,便不再继续说下去,轻拍着她的背说:“睡吧,今夜我陪着你。”
“好哦。”
沈凝打了个很小的哈欠,身子往后躺,也拉着容澈躺下,“最近我一个人在这边,担心着京城那边的事情,都没太睡好的。”
容澈低笑:“也不知是谁刚才说扎实睡了一觉精神百倍呢。”
“那是太后让人点了安神香啊,我被迫睡着。”沈凝咕哝着,等容澈躺好后靠在他身边儿,“你呢,你睡的好吗?”
“还行吧。”
容澈想他晚上哪睡了?连着两晚都跑出去飞檐走壁,吓得槐伯瞪大眼睛。
不过看沈凝困倦的样子,容澈没有多说一下下拍着沈凝。
沈凝很快睡着了。
容澈稍稍躺平了一些,将沈凝摆了个更舒适的位置,盯着青灰色的床帐顶眸光幽幽。
凌家,应该是最沉不住气的。
而此时的皇宫勤政殿外,凌相带着一群文武大臣长跪不起,请求景和帝对皇后谋害皇嗣一事尽快做决定。
凌相历经三朝。
在先帝时凌家的实力便不容小觑,不过那时候凌家还不曾有人如他这般位极人臣。
凌家也极其的识时务,在当初静王勤王入京之后,就立即选择靠拢站队,这也是凌家还能在朝中屹立到今日的原因。
如今凌相六十多岁,头发灰白,面容儒雅,一双眸子却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