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我非要来,他哪里拦得住?”沈凝抓紧皇后的衣袖又说:“我真的很担心您!”
“当时刚到京城外,听到您被拘禁凤仪宫中,我恨不得立即就进城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阿澈够冷静,分析局势,我们各自行动。”
“不过还好是虚惊一场。”
沈凝说着又抱紧了裴皇后的手臂,“可这也是将我吓坏了,我最近几日都是食不知味夜不安寝。”
“现在回了京,自然要立马就见到您才能放心!”
沈凝这几句话让裴皇后十分暖心。
到底也是她疼宠长大的孩子,如今是越发乖巧懂事,嘴甜会说话了。
她揽着沈凝轻拍着安抚,“姨母没事,怪他太聪明,聪明到反被聪明误。”
容澈当然知道这“他”是在说自己。
沉默地站在一旁,心中叹气不已。
不过此事的确也是他想的太多,便正要开口认错,谁知沈凝又率先开口:“他是想多了些。”
“可当时那种情况,实在无法不多想。”
沈凝柳眉紧紧拧起:“您在中宫地位稳固那么多年,忽然就被封禁凤仪宫,出事的皇嗣还是陛下最宠爱的蓉妃的孩子。”
“再加上凌家也在京城,陛下古怪的态度……这怎能不多想?”
“如今我只庆幸还好没事,但也绝不后悔当初与阿澈的商议,以及顺势兵分几路的行为。”
裴皇后牵住沈凝的手:“这些姨母都知道,只是随口数落一句罢了,你倒是为他辩解如此之多。”
“他是我夫君,是我孩子的夫妻嘛。”
裴皇后笑着拉她往里头去了,睇了容澈一眼,并未多说。
容澈自觉颔首,表示明白。
这是人娘儿俩要去说体己话了,他便暂时在外面待会儿吧。
梁嬷嬷上前来,给容澈沏了茶水,“已经是凉茶了,还请殿下莫怪。”
“无妨的。”
容澈入座接过茶杯。
这个时辰自然是不能让外头送热茶进来,免得引起怀疑。
他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隔着不远处垂下的纱帐,瞧见裴皇后牵着沈凝进了内殿,转如寝居便看不见身影。
但还能听到不断传来的低浅对话声。
娘儿俩一开始便是相互关心地体己话,后裴皇后问起了沈凝怀孕的情况和冀州侯裴怀英的身体情况。
容澈如今内息精纯,耳力敏锐。
坐的这个位置,那些话避无可避都传入了耳中来。
他也听着。
尤其是关于冀州侯裴怀英的情况,仔细地听着。
他想着如今这姨母已经很难搞了。
时常看他不顺眼,怪他这怪他那的。
就不知道岳母冀州侯的脾性如何?
虽然沈凝已经和他说过很多冀州侯的事情,但万一有什么错漏呢?女子之间的话题内容肯定也和与他说会有些不同吧。
梁嬷嬷随侍在容澈身侧,却是注意听着外头禁军巡视的动静。
万一被禁军发现这两个年轻人夜探皇宫,那事情就大了。
他们胆子也实在太大!
……
内殿
裴皇后听闻安南虚惊一场,裴怀英身子逐渐恢复,十分欢喜。
又听说裴老夫人人都糊涂了,将人错认,还认不得裴怀英,一时间又有些伤心。
“姐姐当年英姿飒爽,虽是女子之身,但自有韧性和力量,她站在我面前我便觉得万分的安全。”
“母亲那时候曾不止一次夸赞姐姐,说姐姐是她最满意的孩子,也是兵家数十年来最最优秀的传人。”
“我啊,及不上姐姐十分之一。”
“也便是姐姐承担了所有,才让我可以那么懒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裴皇后感慨地说着,仿佛回忆到了年少时候的光景。
沈凝静静听着,很是诧异地问:“兵家?是什么?”
“前朝曾有百家争鸣,后来统一思想,百家各自退散……兵家便是其中之一,你外祖母是兵家传人。”
裴皇后平静地说道:“准确来说,是你外曾祖父,是最后的传人。”
“那时时局不稳,你外曾祖父也未见到好苗子收徒,便将毕生所学都传给了你外祖母。”
“你外祖母因缘际会救下裴家少主,嫁入裴家生下我和你母亲。”
“姐姐天赋比我高,所以得你外祖母亲传武功、兵法,才有后来的西白虎裴怀英……”
她转向沈凝:“这些你母亲没和你说过吗?”
“没有……”沈凝蹙眉摇头:“母亲话不多,对以前的事情也说的很少,除非我问她才会为我解惑。”
不问的事情,裴怀英根本不会提。
裴皇后点头说:“从不多说,姐姐便是这样的性子,即便沉睡多年,她这性子也是没有变。”
“我有好多年没见过姐姐了,她如今醒来,我真的很想……”
裴皇后说着,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我如今困在深宫之中,不得自由,很难去安南见她一面了。”
沈凝握住裴皇后的手安慰道:“总有机会再见的。”
二人又聊了几句,沈凝神色复杂,且欲言又止:“姨母,我方才和阿澈来的早,我们在屋顶的时候,容煊正好进来。”
“……”
裴皇后眸光一顿,“你听到什么了?”
沈凝说:“都听到了……姨母说会烂在自己肚子里的消息,还说不是老天爷开的玩笑,是陛下的手段。”
“我知道那是姨母的秘密,可能原本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
“可我已经听到了。”
“事关姨母,我实在做不到不管不问,当做没听到,我也不愿背过姨母去追查姨母……您可不可以直接为我解惑?”
裴皇后沉默地看着沈凝。
良久后,她很是缥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