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浑浊的眸子眯了起来,其中闪烁着几分锐利的光芒,“你要兵权?”
“是。不然儿臣便是举办了册封大典,这太子之位儿臣亦坐不安心,无法安心,就无法为父皇好好诊病。”
景和帝缓慢地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好,朕就给你一半的禁军主理之权。”
容子安却笑了。
“父皇,禁军是皇城门户,是父皇亲自掌控,您便是下令让一半禁军听儿臣吩咐,只怕儿臣也很难使唤得了他们。”
“那你要如何?”
“不如这样好了——”容子安慢慢说道:“这几日儿臣新交了几位兵部武将为好友,正好他们都赋闲在家。”
“不如父皇开恩,让他们入禁军做副统领,如此既能让他们为朝廷效力,也算卖儿臣面子。”
景和帝笑道:“你既这样说了,那朕就准了!”
容子安等着景和帝亲自下旨,盖上大印之后,便带着圣旨离开了勤政殿。
他走的那样潇洒,景和帝看着他的背影,待到勤政殿大门关闭的那一瞬间,却几乎是目眦欲裂。
要不是为了他和皇后的计划顺利进行,哪有交给兵权之事。
逆子当诛!
……
容子安回府的马车上,一路都闭着眼静思。
身旁哑奴看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路上都没有发出丁点声音,怕打断主子的思绪。
“她在京城。”
容子安忽然出声,也睁开了眼睛。
哑奴诧异地问:“谁?”
“沈凝,在京城。”
“什么——她不是和容澈出京往安南去了吗?”
“我很确定她就在。”容子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父皇的脉象告诉我,他喝了沈凝的血,否则他不该是那个脉象。”
“真是胆大包天啊,京城这副境况,她竟还留在这里,她是自己一人,还是和容澈?”
哑奴短暂怔愣之后脸色博然大变,那是愤怒,之中还夹杂着可怕的惊喜。
“她如果在京城,那咱们把她拿住了岂不是可以救蓉小姐?”
“听说她怀孕了!”
新生儿会延续沈凝的血脉,其药效比沈凝本身的血更加厉害。
一旦救治成功蓉小姐再也不必受病痛折磨。
这与他们而言,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
容子安说:“的确,只不知她现在躲在何处,想要把她捏在手中,似乎不是易事。”
哑奴说:“殿下在担心沈敬轩么?他远在千里之外,咱们先下手为强,等他赶来天都变了,他要动手就是谋反。”
“到时候咱们集聚各地兵力也未见得怕他!”
“还是殿下担心睿王?睿王若有本事现在就不会做缩头乌龟躲在暗处,他又没有兵,更不足为惧了。”
容子安摇摇头,“并不是担心他们。”
“那殿下是担心谁?”
“你可还记得,曾出现在静海之地的那个仙人?”
哑奴怔住,缓缓点头,“记得。”
这一年多在静海之地,也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静海异族土司家的大小姐对殿下一往情深,竟让那土司举全族之力帮助殿下在静海建立势力。
听说那位土司家的大小姐原本痴傻不辨五谷。
后来忽然昏睡了数日,再醒来时变了个人一般聪慧果断。
因为那土司大小姐对殿下的倾慕,以至于王妃苏月仪处境尴尬。
静海之地,大家都道殿下与那土司小姐金童玉女,倒是没人记得他从京城带去的七王妃了。
不过好在王妃是个识大体的人,从不在乎那些。
只认真地照看着蓉小姐。
后来王妃带苏小姐出外被贼人掳劫,王妃昏迷不醒,蓉小姐也受到惊吓,病情跌宕反复。
亏得殿下医术高超,才一直维持着蓉小姐的病情。
可是蓉小姐实在是病入膏肓。
腊月里,她竟有些熬不过去的样子。
就在那紧急时刻,忽然有个如神似仙之人,去到了静海王府。
也不见如何医治,只点了蓉小姐身上几处穴位,又喂了一粒药丸,蓉小姐的情况就得到了好转。
殿下当时震惊无比,也惊喜无比。
想留下那仙人为蓉小姐治病,谁知那仙人却要离开,还留下一句很是莫名其妙的话——
不强求,不妄取,心系当下,由此安详。
哑奴迟疑道:“殿下觉得,那个人会是变数吗?”
“我不知道。”
容子安摇头:“可他当真神秘至极,成了我一块心病。”
哑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那个人,的确神秘的离奇。
容子安又说:“你可还记得,那个人出现的第二日,依琳小姐忽然又昏睡了过去。”
“半个月之后再次醒来,她竟又变回了原本的痴傻模样,好像那一年里,聪慧果断,还对我好的人不存在了。”
“就像……京城里,那三年的沈凝。”
哑奴双眸张大,“殿下的意思是……”
“沈凝那三年对我有情便十分古怪,后来与我撕破脸皮亦毫无征兆,我有时候总感觉,那三年追着我的沈凝是一个人。”
“之前和之后的人又是另外一个人。”
“她们都在沈凝的身体里,但不是同一个,和依琳一样。”
哑奴神色惊诧。
依琳就是静海之地那异族土司家的大小姐。
容子安不这样说的时候,他还并未有什么过多的联想,现在容子安一提,他忽然觉得,容子安所言极有道理。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他们无法理解的玄妙?
那个神仙人物又是谁?
他说的莫强求,是说不强求什么?
“殿下,到了。”
马车停下,车外传来下属的声音。
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