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岐走出医院,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霍祁琛握着简沫的肩膀,亲吻在她额头,俨然的亲密无间。
他上了车,司机发动引擎,这时车窗降下,霍祁琛突然说:“我记得,你父亲住的地方,是霍纨找的。”
简沫想起来了,“是。”
“我来不及安排了,你这两天把他接出来,住茗苑吧。”
简沫听懂了,霍纨跟霍祁琛闹掰,矛头直指自己,老简那里可能会很危险。
“好。”
车辆疾驰而去,简沫望着那个威严的车牌号,好半天没能回过神。
方才姜灵玉盯着她看的眼神,总是让她心悸。
她赠送给她的佛珠,被转手送给霍祁琛,似乎不太妥当。
想起那一个月相互照顾的情形,简沫叹了口气,想着不管怎么样也要找个机会,跟她道个歉,解释清楚。
不过对比起来,她更希望霍祁琛可以平安。
司机很快开车抵达,简沫正要上车,被人喊住,她逆着日光回头,赫然看见周良岐站在台阶上,晨光落在他身上,清澈明朗。
“若是被周太太知道跟我同行,怕是要闹到天翻地覆。”
宾利上,简沫坐在后座,有些懒洋洋假寐。
“不觉得很刺激吗,前脚还是两对体面的夫妻,到了没人的地方,却有不可见人的关系。”周良岐半开玩笑,好整以暇打量简沫的样子。
简沫没动,“周总的癖好挺特殊的。”
“我爱玩刺激,看来霍祁琛没告诉你。”
简沫这才撩起眼皮,看着他突然想起昨天霍纨说的话。
背负仇恨的周良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他的表面绝不会如此云淡风轻,应当是潜藏热血的一头狼,随时盯着羊羔。
“体验到了。”简沫嘴唇张合。
车子穿过一条长街,很快停下,不是工地,马路两侧是高耸的墙壁,寂静的过分,没有人。
简沫往前看,赫然看见紧锁的大门,看起来像……监狱。
她顿时反应过来,看向周良岐,“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城南监狱,关着周良岐的父亲。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让你见他。”周良岐扯扯唇角,他没急着下车,而是靠在后座上,漫不经心说:“我在温家的地位,方才在医院你看见了。”
简沫脑中闪过画面。
“低微的,被忌惮的,不被承认的。”周良岐单手敲打在腿上,有一拍没一拍。
简沫皱了眉,“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不是吗。”
周良岐盯着她漆黑的眼瞳,“我不想娶温媛。”
如此直接,让简沫一愣。
“或者说,我娶的不是温媛,而是温家的权势。”周良岐邪气一笑,“里头关着的那个人,就是这么期望我的。”
简沫的眉头越来越紧,“这不是你想要的,周良岐,你回头来得及。”
“来不及了,从小到大我身上只刻着两个字,那就是仇恨。”
“……”
周良岐架起双腿,“温家现在看不起我没关系,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跪着求我。”
这话里的自信让人无法不信。
简沫知道他做得到。
“周良岐,我没法劝你放下仇恨,但是你父亲,他真的犯了错。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周良岐当即侧目,他忍俊不禁的弯唇,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时间到了,我得去看他了。”
监狱大门缓缓打开,简沫来不及看清,人影就消失不见。
她攥紧手机,几次打字,才终于发出去:还是很好奇,周良岐的父亲,到底犯了什么大错,才会被判无期?
也不知道霍祁琛那边登机没有。
五分钟后,简沫收到很长一段语音。
霍祁琛说,当年周家和霍氏是对立关系,他的父亲在接手霍氏之后,为了求发展,做了许多能屈能伸的事情,彼时在周家门口等了整整一个月,才得到周家主事人的认可。
合同签了,霍氏登上高位。
那会霍伊象还在位,在合作过程中看不惯周家,一度搞小动作,逼得当时的主事人跳楼收尾。
霍祁琛的父亲得知之后已经晚了。
再后来周良岐的父亲上位,他为了复仇在霍氏安插商业间谍,挑起内部危机,导致霍祁琛的父亲突发疾病,不治身亡。
霍祁琛那会还在国外念书,为了接手霍氏,在半年内修完了全部课程回国,担起重任。
周父安插的商业间谍并未清除干净,趁霍氏不稳,转走了内部几十亿的款项。
他大概没料到,霍祁琛不是好惹的执行人。当下大刀阔斧,将计就计揪出间谍,找出证据,把周父送进了监狱。
因为款项巨大,一判就是无期。
霍祁琛做事干净利落,一点后路没留,从未给过周良岐把周父捞出来的机会。
听完了,简沫也就懂了,原来是冤冤相报。
两边都有不得不复仇的理由,可是归根结底,这些源头,一开始是霍伊象的错误啊。
——时间长了,怨恨的到底是谁,已经分不清了,也没法分清。
霍祁琛回复道。
简沫的心情有些沉重,商场如战场,许多决策都会牵涉到各人的命运。
其实霍祁琛和周良岐何其无辜。
——怎么突然问这个。
简沫回答:你走之前提到霍纨,我突然想起来了。
——我已上飞机,回来再见。
简沫合上手机,继续看着那扇监狱大门,她问司机,“你们周总经常来这里吗?”
司机有些警惕,审视了她好半天,大概是觉得她跟周良岐关系匪浅,才回答:“两个月来一次,大多是中旬。”
简沫数着日子。
周良岐从里头走出来,他穿了件黑色大衣,双手插兜,走在空荡无人的长街,显得格外寂寥。
他平时很少穿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