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红罗缎,一个白棉麻。
二筒一会儿看看惊魂未定的胡贝朵,一会儿看看被误会成鬼的女粉丝,有点儿哭笑不得。
“姐姐,爱情来了,那确实是排山倒海摧古拉朽,但咱也不用这么着急。”
胡贝朵连着喝了两杯热水,吃了三包辣条,还没缓过劲儿来,手脚依旧冰凉。
她顾不上维持人设,更顾不上“宠粉”,埋怨道,“你这么悄么声地摸过来,把我魂儿都吓飞了。”
“真不好意思,我确实有点儿着急……”
女粉丝比胡贝朵年纪大,一头长卷发垂在腰间,看上去很是温柔。
细眉细眼,鼻梁上架着淡蓝色眼镜,右嘴角处嵌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开口说话时特别明显。
容貌算不上多惊艳,但却有一种文质彬彬的韵味。
也许是刚刚走过山路的缘故,两颊挂着薄红,气息也不是很稳。
胡贝朵的话她并没太听懂,不过还是表达了歉意,“打扰你们休息,真不好意思。”
“唉,算了算了,看在爱情的份上。”胡贝朵不是心胸狭窄的性子,发泄一通,事情也就过去了。
她突然想起女人刚刚那句“打扰你们休息”,担心对方误会,赶紧和二筒拉开距离,
“这位就是青年养老院的院长筒哥,我是来养老的,之前不认识,昨天才住进来。”
说完,就很有眼力价地退了出去,走到门口,还不忘嬉笑嘱咐了一句,“你们聊,单独聊。”
从始至终,二筒都没找到机会开口。
别看他表面上镇定,其实心如擂鼓。
真没想到,对方迫不及待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竟然连夜赶过来了。
他又是惶恐又是忐忑,其中还夹杂了些隐秘的喜悦。
快三十岁了,头一次被异性以如此特别的方式青睐,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见老板一直闷着头不说话,女粉丝只好先打破僵局:“我看了视频,觉得青年养老院挺有意思,正好公司年假,打算过来住一段。十五天可以吗?还是一定要一个月起?”
“都可以,随你。”二筒喉头发紧,尴尬地搓了搓手。
“那要……多少钱?”
“不……不用钱。”
说真的,二筒还挺中意人家的,如果两个人以后奔着谈婚论嫁去,自己现在自然不能太小气。
“不用钱?”女粉丝瞪大了眼睛,脸上生出一丝警惕。
她抱紧了怀里的包,身体肉眼可见的绷紧,“为什么不用钱?”
“我……”二筒支支吾吾,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刚见面就直白地吐露心声,怕是不妥当。
憋了半天,他终于冒出一个点子,“你中奖了。”
“啊?”女粉丝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二筒睁着眼说瞎话,“在直播间。”
女粉丝眉头皱得更紧了:“哪个直播间?”
二筒嘴角微勾,不再回答,有些话说得太明白就失去意义了。
心想这女粉丝真让人捉摸不透,说她矜持吧,为爱情孤身夜奔,说她奔放吧,见面后又佯装不懂。
见二筒笑得意味深长,女粉丝心里直发毛,她腾地一下站起身,冷着脸道:“我不住了。”
沉浸在臆想中的二筒怔住了,才尝到一点儿爱情的甜,怎么马上就要承受爱情的苦呢?
他伸手拦住对方:“为什么?”
“我昨天根本没刷过视频,你说我在直播间中奖。”
女粉丝不动声色地拉紧背包,握住拳头,扎稳马步。
她突然双臂一振,拉起架势,“故意不收房费,一定没安好心。”
见二筒惊得瞠目结舌,双眼微眯,冷声道,“劝你不要打歪主意,我是跆拳道黑带。”
说话间,右脚一抬,就要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幸好二筒反应快,弓身收腹,往后一跳,躲过了第一轮偷袭。
女粉丝不依不饶,一记重拳又招呼上来,正中二筒左肩。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腰椎不偏不倚,正好撞在桌子的尖角上,皮肉间顿时生出一阵钝痛。
叮叮当当的声音惊动了听墙角的胡贝朵,她慌慌张张跑了过来,看着横眉怒目的女粉丝,满脸惊讶:“怎么打起来了?”
“这是家黑店!”女粉丝快速觑了她一眼,“你没被占便宜吧?还是说你俩根本就是一伙的?”
“姐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见二筒狼狈地抱着头东躲西闪,胡贝朵赶紧拦在二人中间,“你不是来相亲的吗?”
女粉丝愣怔片刻,眼中突然迸出一道凶光,她猛地拍了下桌子,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你胡说什么?我最恨相亲,要不也不至于半夜离家出走!”
经过一番心平气和的沟通后,三人总算弄清了个中曲折。
原来,“女粉丝”名叫梁风荷,和私信表白的根本就是两个人。
由于时间太过凑巧,一开始又忘了核实身份,二筒和胡贝朵想当然地把她误认成为爱疯狂的痴情女。
“我……你们……”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梁风荷极为尴尬,“太抓马了,我可是逃婚逃出来的……”
“确实有点儿荒唐……”二筒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幸好自己没有太过分的言行,要不真让人当流氓抓起来了,“实在对不住。”
“没关系,不过是一场误会。”收起跆拳道黑带的凛厉,梁风荷又变成了温温柔柔的淑女,她满是歉意地笑了笑,“刚没伤到你吧?”
“没!”二筒强忍着肩膀的酸疼,撑住隐隐作痛的腰身,挺了挺脊背,“我小时候也练过武术,不过后面没再坚持,还是有些功底在的。”
“那就好。”梁风荷吐了吐舌头,目光扫到墙上的二维码,“现在能收钱了吗?”
“收,必须收。”不收有挨打的风险,这句话被二筒团囿在舌尖上,没吐出口。
他迅速盘算了一下,“十五天,七百五。”
折腾了两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