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舟不在的日子,青年养老院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一是再也没有爱情的酸臭对这群单身狗造成困扰。
二是碍于他投资人的身份,大家总有点儿放不开。
不知不觉间,住在这里的客人已经和老板二筒不分彼此。
颇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意味。
大家坐在屋檐下,围炉煮茶,天上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氤氲了黑瓦白墙,也浸湿了高大的皂荚树。
平日里总是噼噼啪啪的椭圆形树叶,在水汽的照拂下,熨帖了许多。
像个古代的温柔女子般低眉顺眼,攥着手帕,遮着轻扇,偷偷地听着人们闲话家常。
“筒哥,我能不能申请个终身?”
胡贝朵年纪轻,为人又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嬉笑道,
“永远都能打折的那种。”
“那是必须的。”楚洪涛一边嗑瓜子一边搭了句话。
这段时间胡贝朵忙前忙后的,凡事亲力亲为,简直把养老院当成自己家,谁都看在眼里。
这么一点儿小小的要求,肯定会被满足。
他看了看二筒,“筒哥,对吧?”
二筒没出声,他端起面前的茶,品得有滋有味,似乎压根没听见二人说什么。
气氛有些尴尬,楚洪涛看了看胡贝朵。
后者的笑意僵在嘴角,双眼紧紧盯着二筒,将失望都写在了脸上。
“嗐,要是投资真进来了,筒哥说不定也要受人家管,你们就别给他出难题了。”
见形势不对,傅佳佳赶紧出来打圆场,直接将球踢给梁风荷,
“朵朵,你其实更应该问荷姐,她才是未来的老板娘。”
“不是……”梁风荷脸一热。
“我都听见了,你家江总是总负责人。”傅佳佳嘿嘿一笑。
用胳膊肘撞了撞胡贝朵,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只要荷姐吹吹枕头风,别说了,说不定能终身全免。”
“佳佳,你就别开玩笑了。”
梁风荷哭笑不得,
“江上舟就是一跑腿干活的,再说,我和他以后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我掐指一算,肯定是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见胡贝朵不吭声,梁风荷不接招,别人不帮腔,傅佳佳不上不下的,别提多尴尬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现在我们也不为难你,但要真有那么一天,可不能假装不认识。”
“那不能。”
梁风荷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停留了片刻,像是给大家保证,又像是给自己信心,
“你们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听出有大包大揽的意思,楚洪涛急了:“你还真要留下当老板娘啊,那我家食品厂怎么办?”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暧昧不明,傅佳佳一头雾水,食品厂又是怎么回事?
她懵懂地看向二人。
梁风荷使劲瞪了一眼楚洪涛,声音从牙齿缝中间挤了出来:“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眼看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二筒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他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
“佳佳说得没错,要真有投资进来,我恐怕就说了不算了,自然也无法承诺什么。”
听别人劝是一回事,从二筒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码事。
这就意味着被明晃晃地拒绝了,连点儿场面话都没有。
胡贝朵很是意外,也有点儿沮丧。
这段时间她诚心实意的付出,原本没想着得到多大的回报,没想到……
“但是,朵朵确实为养老院做了不少事。通过直播搞宣传,扩大影响力,免费帮鞋厂带货,还督促我写ppt……”
二筒并没有忘记胡贝朵的功劳,掰着手指头一一历数,
“说真的,我给她发工资都不为过。”
“筒哥,你别这么说,举手之劳而已。”
胡贝朵没想到二筒话锋一转,竟当众夸起来了,顿时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这么想的。”
“没错,虽然住的时间不长,但我已经把这里当成第二个家了。”
梁风荷的感触最深,因为她还在这里重新收获了爱情,
“筒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千万别跟我客气。”
“我也是,住得都不想回去了。”
傅佳佳吐了吐舌头,
“我老公前天打电话来问,我骗他尚未完全恢复,还需要继续疗养。”
话音才落,她又推了一把林熙维,
“别看小林平时不爱说话,其实都在心里呢!快,把最新的作品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姐,还没完工呢!”
林熙维不习惯成为被关注的焦点,脸腾地一下红了,扭捏道,
“别看了。”
“哎呀,没关系,拿出来看看嘛!”
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林熙维只能被迫“展示”。
一块半米见方的泥坯,雕刻的日常生活场景。
一处四四方方的场院,中间坐落着一排古香古色的房子。
院子东北角,伫立着一棵大树,树干上长满了尖锐的刺。
树枝上还停了几只鸟,小嘴微微张着,仿佛在啁啾吟唱。
场院里的人三个一群两个一伙,有围坐煮茶聊天的,有挥着锤子修补门窗的,有举着手机自拍的……
还有两个特别生动,看样子像是一男一女。
二人相偎相依,一人手指着头顶。
顺着那个方向看上去,高处非常巧妙地镶了颗浑圆的白色鹅卵石,宛如一轮皎洁的明月,意境悠远。
“这是荷姐和江总!”
胡贝朵眼前一亮,没想到林熙维自从来了一共也没说过十句话,观察居然如此细致入微。
她暂时忘了刚刚的沮丧,跳到人家面前,不吝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