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颗石子重重投入湖心,原本平静的水面顿时掀起阵阵涟漪。
不,不止涟漪。
是惊涛,是骇浪,是天崩,是地裂,是排山倒海的震荡。
所有人都呆住了,胡贝朵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她瞪大了双眼,半张着嘴,惊愕的情绪甚至来不及覆盖拔刀相助的侠义。
两种相去甚远的表情混在一块,五官几乎都要扭曲了。
强奸?
林熙维?强奸!
简直颠覆三观!
见大家都被震住了,刀疤男终于感觉扳回一局,心情很是舒畅。
不过,看到林熙维顷刻间变了脸色,他心里又有些忐忑。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刚刚这句话算是彻底扒了对方的底裤,这小子好面子,要不也不至于被自己要挟,如今他没有了顾忌,万一……
刀疤男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为自己的冲动懊悔不已,话里话外往回找补:
“我本来不想说的,谁家出了这种事不闹心?就是一时没忍住……”
林熙维一言不发,除了脸色不佳,什么表情都没有,似乎这事与他无关。
但任谁都能感觉得到,狂风暴雨来临前的宁静才最可怕。
胡贝朵咽了咽吐沫,消化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看向林熙维。
想起之前自己对他恶言相向,非打即骂,各种欺负……不由一阵后怕。
如此老实巴交的一个男人,竟是强奸犯!
他要是真计较起来,自己怕是命都没了。
虽然刀疤男说得头头是道,但二筒直觉林熙维不可能是这种人。
他在大城市混了十来年,什么三教九流没见过?
一个人的底色是善是恶,是好是坏,还是能分辨出的,大差不差。
“小林……”
二筒打断了刀疤男的絮絮叨叨,向林熙维走去,脚步略有沉重,
“你说,我才信。”
林熙维嘴角抽了抽,稍稍有了些触动。
这段时间他躲到偏僻的天堂坳,躲进世外桃源一样的青年养老院,几乎忘了那些丑陋的卑劣的不堪的过往。
尤其是被胡贝朵赶鸭子上架开直播后。
在诸多女粉丝爱的包围下,某些时刻,他甚至觉得又变回了原来的自己。
那个阳光纯粹心思澄净的自己。
可笑的是,这一切终究是错觉,就像一场旖旎的美梦。
如今,梦醒了,依旧是那个冰冷残忍的世界。
二筒的眼中充满了信任,并没有因为刀疤男的“控诉”,就生出防备和鄙夷。
他直直地看着林熙维,又重复了一遍:“小林,你说,我信。”
林熙维终于撑不住了,整个人就像破口袋一样,完全没了筋骨。
他双手抱着脑袋,十根手指深深插进头发。
“是……是……是……”
一开始的声音很小,像哼哼唧唧的蚊子。
很快就变成了低吼,像受了伤的野兽,焦躁而痛苦,
“是我,就是我,我是个强奸犯!”
场院里的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觉得周身冷飕飕的。
胡贝朵晃了晃,膝盖一软险些摔倒,傅佳佳和梁风荷及时伸手,一左一右架住了她。
“朵朵,撑住,我们在呢!”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局面发生了颠覆性的扭转。
被嫌弃被唾弃的刀疤男三人成了正义的一方,而被维护被支持的林熙维倒成了犯罪分子。
虽然事实已经清清楚楚摆在眼前,但二筒还是无法将醉心艺术的小林和穷凶极恶的强奸犯划等号。
他收拾出一间房,让刀疤男三人暂且住下,想着拖延一下时间,搞清楚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筒哥,小林自己都承认了……”
楚洪涛和林熙维平日里来往不多,他担心大家感情用事,提醒道,
“要不,咱们还是报警吧。”
“报警,小林这辈子就完了,强奸可是重罪。”
傅佳佳不同意,她把林熙维当成弟弟,本能维护,
“我相信他骨子里不坏,肯定是一时糊涂。”
“我觉得佳佳说得对,小林在养老院大半个月,从未有过轻浮放浪的言行。”
梁风荷仔细回忆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
“他如果是个惯犯,不可能伪装得这么好,说不定是一时冲动犯了错误。
再看那几个人,都不是良善之辈,真实情况也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
“但他亲口承认了啊,这是不争的事实。”
楚洪涛不以为然,在这群人里,他相对理性。
“对方要小林给三十万,这不是个小数,他肯定拿不出。”
为了安抚住刀疤男一行人,二筒特地炖了只鸡。
此时三人吃得正嗨,又抽又喝,把场院里弄得乌烟瘴气。
他思虑重重,“人家若是不肯善罢甘休,肯定还是会报警。”
“要报早就报了。”
一直没出声的胡贝朵突然冒出一句话。
她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吊儿郎当,小脸煞白,眉眼间是从未有过的肃冷。
见众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开口道,
“别忘了,那个黄毛亲口说过,他们这是敲诈。”
胡贝朵的话犹如一股清风,厚重的迷雾虽然没有被完全吹散,但变薄变透了许多。
影影绰绰间,大家似乎看到了什么,但因为不甚清晰的缘故,又仿佛什么也没看到。
沉思片刻后,二筒眼前突然一亮:
“朵朵说得没错,他们用了‘敲诈’两个字……”
“要是正常的强奸案件,家属难道不应该非常愤怒吗?”
楚洪涛也察觉到这件事不同寻常,他迅速往外面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