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维一出生就被父母遗弃了。
寒冬腊月,要不是被好心人发现送进了福利院,他怕是就要被那年的大雪彻底埋葬了。
虽然大家对他都很好,但林熙维生来性格孤僻。
不像福利院里的其他小孩,他跟谁都不亲,也不喜欢讨好任何人,一有时间就躲在角落里捣鼓。
那些不起眼的泥巴,在他手里,就像活了一样,被赋予了灵魂,渐渐显露出不同的面目。
有小猫小狗,有花草树木,甚至还有枪有炮……
个个活灵活现,一点儿不亚于市面上卖的商品。
有好事的人问:“小林,你怎么不捏小房子呢?”
毕竟,这是所有小朋友都热衷的题材。
每当这个时候,林熙维都冷着一张脸不作声,实在被逼急了,就冒出一句:
“我不会,谁爱捏谁捏去!”
他讨厌小房子,因为那是家的象征。
长大后,几经周折,林熙维进了一所艺术院校,专攻泥塑。
他天分高,领悟能力强,很快就在一众学生中脱颖而出。
因为深得老师喜欢,还没毕业就成立了工作室,在业内小有名气。
但艺术圈和所有行业都一样,并非完全不食人间烟火,其中各种利益纠葛甚至还要更复杂。
林熙维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更不懂得自我营销,作品虽然亮眼,却始终没什么成绩。
换而言之,市场价值不高。
经济是一切的基础,没有钱赚,自然就吸引不到什么人。
曾经的吹鼓手变得意兴阑珊,渐渐没了声音,工作室从高朋满座变成了门可罗雀。
一般人肯定会有特别大的心理落差,但林熙维不一样。
他终于松了口气,再也不用应付那些冠冕堂皇的人,再也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无效社交上,总算能安心搞创作了。
不过,理想的实现说到底还是需要现实的支撑,艺术家也不能靠喝西北风活下去。
一段时间后,眼看银行卡只进不出余额堪忧,林熙维只能放下身段,想办法兜售作品。
但之前跟他接触过的,都知道这个人走不了商业化路线。
个个笑着推诿,说林老师的作品是阳春白雪,市场如今下沉得厉害,怕是欣赏不了。
言外之意就是,他的作品和他一样,曲高和寡,谁也不愿碰烫手的山芋。
这条路走不通,林熙维考虑良久,只能把作品放到网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认识了黄媛。
黄媛二十岁出头,身材高挑,五官立体,长相很欧化。
她说自己是个模特,以前给一些小杂志拍过封面。
从网上看到林熙维的泥塑作品,特别喜欢,希望能有机会跟林老师一起学习。
收到这条信息后,林熙维受宠若惊。
可以说,这是他第一次独立“营销”,收获的第一个“学生”。
那种成就感和被鼓吹的体验完全不同,不再是悬在半空中,而是踏踏实实踩在了地上。
不过,见面后,黄媛表示自己最近经济窘迫,吃饭都困难。
但是可以边学习边打工,以工时抵学费。
来都来了,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总不好赶人家走吧?
他只能应了下来。
黄媛热情大胆,和内敛羞涩的林熙维形成鲜明对比。
她虽然不懂泥塑,但却对艺术有独到的见解。
因为有过做模特的经历,所以提出愿意探索人体泥塑。
那段时间,是林熙维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艺术和艺术的交流,心灵与心灵的碰撞,在这个世界上,他终于遇到了懂自己的人。
年轻男女在一起,久了难免会生出朦胧的情愫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黄媛总是有意无意地试探林熙维。
她甚至会说“学费越欠越多,实在还不上的话,要不要肉偿?”
粗鄙的江湖气,跟优雅的外貌气质一点儿都不搭。
林熙维虽然对她有好感,但却不愿意开这种带有亵渎色彩的玩笑,正色道:
“女孩子,要自重。”
黄媛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吐了吐舌头:“老夫子。”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一切就像潺潺流水一样,怡然自得。
如果没有那天的意外,林熙维甚至觉得,二人能如此这般到天长地久。
虽然事情发生了还不到一个月,但他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中间的细节了。
到底是谁主动的?
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如今想起来,就像是隔了一层波光粼粼的水面,影影绰绰,怎么也看不清。
“反正就是……”
见胡贝朵紧紧盯着自己,林熙维脸上一热,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再次鼓起勇气,
“几个人突然冲了进来。”
“捉奸在床?”
胡贝朵想到了这几个字。
“算是,也不完全是……”
林熙维越发窘迫了。
回忆中的每个细节都如同锋利的小刀,在他身上心上割出一道道伤痕,
“还没有到最后一步。”
“就是说,你和那个黄媛,并没有真正发生关系?”
不知为什么,胡贝朵心里生出一丝隐秘的欢喜,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没有。”
林熙维摇了摇头。
虽然那天喝了不少酒,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欲望也叫嚣的厉害。
但在他心里,黄媛依旧是圣女一般的存在。
即便在最失控的时候,他也在努力地把持自己,和心中的野兽不断抗衡,最终守住了底线。
“那算什么强奸!”
胡贝朵眼前一亮,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泥菩萨,他们这是冤枉你啊!”
“但他们录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