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主任乐呵呵的,听起来心情不错。
他先是对强有力鞋厂的遭遇感慨了一番,随后又关心了一下养老院的生意。
“还可以吧!”二筒含糊应了一声。
其实,自从之前的几个人入住后,就再没来什么新的客人了。
一是养老院接待能力有限,拢共就十间房,差不多已经住满了。
二是一旦投资到位,各方面势必要重新调整,他也就没在揽客上下什么功夫。
“还可以,是多可以呢?”
不知道为什么,隋主任对这个话题似乎特别感兴趣。
他稍稍停顿了片刻,开口道,
“二筒,你跟我说句实话,开这个养老院,是不是不赚钱?”
二筒皱了皱眉,摸不清对方的真实想法。
不说话就意味着默认,隋主任觉得自己肯定猜对了,
“其实啊,不赚钱就没必要耗着了。
你还年轻,咱天堂坳地方小,总窝在这,怕是耽误你了。”
二筒越听越不是滋味,前不久隋主任带着黄厂长大张旗鼓地送锦旗。
还当着大家的面说自己放弃大城市的优越生活,投身家乡的建设。
不仅为经济发展添砖加瓦,还应该成为当地年轻人学习的榜样……
这才过了几天,话里话外怎么开始劝自己打退堂鼓了呢?
“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咱都这么熟了,不用拐弯抹角的。”
想起隋主任帮爷爷料理了身后事,二筒的语气稍微软了些,
“我对天堂坳感情深,也没觉得它耽误了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除了这个,二筒想不出原因来。
“嗐,也没什么事……”
隋主任有些吞吞吐吐的,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
他犹豫了好久,终于进入正题,
“二筒啊,刚刚听到消息,有个大企业要入驻天堂坳,我是怕影响你的生意,提前通知一下。”
“它入驻它的,我做我的,怎么会有影响?”
二筒一时没反应过来,想起黄厂长的鞋厂,不由纳闷,
“天堂坳怎么突然这么火了?先是有人成立鞋厂,现在又有人……”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怔了怔,脱口而出,
“不会也是开青年养老院吧?”
“就是。”
其实,隋主任并不清楚中间的细节,只是听到了风声,就赶紧打电话。
担心他一下子接受不了,这才一直说不相干的。
现在既然被猜中了,也就不再兜圈子,直言道,
“二筒,我怕你扛不住,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安排一下,别到时候措手不及。”
果然,人红是非多,地方红了也是一样。
没想到,藏在山旮旯里的天堂坳,从曾经的无人问津,到现在的“兵家必争之地”,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谢谢你,隋主任。”
二筒虽然感受到了压力,但心想好歹还有江上舟的公司托底,未必就对抗不过。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不过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离开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
白费了半天口舌,收获了这么个结果。
隋主任有点儿不高兴,声音哽在喉头,有些发冷发硬,
“行,我可提醒你了,真到了人家落地那天,挤兑得你没处去,可别生埋怨。”
“好,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自己担着,绝不会怪任何人。”
二筒嘴上说得轻巧,但心里却沉甸甸的。
职场这么多年,他又何尝不懂竞争的残酷?
看来,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净土,从大城市逃离,也不意味着一劳永逸。
人只要活着,就像被驱赶的羊群,只能不断向前、向前。
刚刚楚洪涛盛怒之下要给江上舟打电话,其实二筒还有点儿犹豫。
他是同情梁风荷的遭遇,也不齿江上舟的渣男行为,但看在投资的份上,不想和对方闹翻。
此时倒有了充足的理由。
于是,结束了和隋主任的通话后,就拨通了江上舟的号码。
此时,江上舟正在和县里的领导开会,见是二筒的电话,下意识就按掉了。
正在通话?
二筒歪着头,疑惑地看了看手机。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想起隋主任刚刚传过来的消息,他突然觉得有点儿心慌。
情急之下,没有任何犹豫,又拨了过去。
江上舟皱了皱眉,满是歉意地跟领导打了个招呼,走出会议室。
“什么事?”
他掏出一支烟衔在嘴上,计划一步步实现,二筒其实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不过梁风荷还住在那,表面上起码要过得去,但态度上明显有些轻慢,
“我正忙呢!”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就是想问一下……”
二筒的性格相对内敛,要钱这种事情,资方若是不主动提,他先开口,总觉得有几分气短,
“评估,到哪一步了?”
江上舟忍不住暗自发笑,自己这边早就轻舟已过万重山了,他还两岸猿声啼不住呢!
“没过。”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上舟吐了个烟圈,淡淡说了两个字。
二筒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虽然隐约间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没到最后一步,他始终抱有幻想。
“什么原因呢?”
明知道是徒劳无功,还是忍不住追问,
“一开始明明都……”
“筒哥,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没必要刨根问底。”
江上舟有些不耐烦,声音陡然高了许多,
“没过就是没过,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这句话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冷漠高傲不耐烦的情绪暴露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