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柴房内出现片刻的安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是昨晚上给箫景洛二人开门的那一位。
他进来的时候表情不佳,尤其是在看到箫景洛的时候,犹豫着要不要出声。
箫景洛静静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这……”
那人迟疑地看了看箫景洛,又看了看老八,得到老八示意许可的眼神后,他才慢慢地说道,“刚刚我得知,长宁侯在狱中自杀了,太后的说辞是,畏罪自杀。”
箫景洛恍然身子一震。
那人又急忙说:“我们已经紧急地派人去查验真相了,很快就可以得到准确的消息了!”
箫景洛眨了眨眼,反应了过来。
她轻声喃道:“自杀……了么。”
在场的三人都没有吭声。
箫景洛扶着开始剧痛的头,苦笑说道:“看来,钟家是非救不可了。”
钟延默了默,忍不住说道:“你不必如此,我爹他们我去就就好,你只要好生待在镖局就好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箫景洛昏了过去。
……
“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啊。”
老八摇着头叹气,抬眸看着犹豫不决的钟延,说道:“之前和我们说,箫
姑娘身怀绝技的是你,现在又说下不定决心拉拢她的也是你。”
“但说到底还是我们钟家连累了她。”钟延几乎是颓靡地靠在椅背上,“倘若……长宁侯就不会被诬赖,以至于现在竟被扣着这等大罪而死,我们钟家对不起长宁侯。”
“这话你已经说了百八十遍了!”老八烦躁地站起来,在钟延面前反复走着,他的内心也正在忍受着煎熬,“别忘了现在你爹也被抓了,你的弟弟也不知所踪,长宁侯已经死了,但是钟大人没有!你知道的,我们之前之所以会帮助你们,是你们跟我保证,长宁侯会选择与我们合作,但是现在……”
“长宁侯不在了,我们不是已经把希望压在了长宁侯的孙女身上了么?”
钟延无力地垂下头,对老八的话没有反驳。
恰巧此时,不远处的木门被推开,侍女跑了出来,来到老八面前:“箫姑娘已经醒了。”
箫景洛已经醒了有片刻,她愣愣地看着房间内的摆设,还不等她思索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老八和钟延走了进来。
钟延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你觉得身体还好吗?”
老八接着说道:“大夫说了,
你是这几天来思绪过多导致的昏迷,要不你这两天好好休息先吧。”
箫景洛摇了摇头,直直地对着老八的眼睛,问道:“钟大人什么时候会被问斩?”
老八愣了愣,没有回话,下意识地看向钟延。
钟延也怔了一瞬,反应过来箫景洛在问什么的时候,抿了抿唇,说道:“后天下午。”
箫景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老八一下子急了,他拖来个凳子坐在箫景洛的床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长宁侯已经走了,长宁侯夫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挨得过去,钟大人我们可以自己去救……”
钟延意外地挑了挑眉,低头看着老八。
“我知道。”箫景洛直接地打断了老八的话,说道,“长宁侯死了,我一个人肯定救不回长宁侯夫人,而且当初在宫中,是钟家救了我,也是因为我钟家才会被下狱,合情合理我都会去救他的。”
老八顿了顿:“我不是这个意思……”
箫景洛扭头去看这老八,眼里的疑惑让老八有些开不了口,还是钟延出口道:“我们现在是晋国的人。”
箫景洛低声“嗯”了一声。
“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行动么?”
“我难道不可以就以我箫景洛个人的名义去救人么?”
“不能。”老八直截了当,“你一个人救不了,而我们会协助你和钟延,钟延是加入我们的。”
老八话锋一转,“其实加入我们没什么不好的,现在秦国内部乱成一团,皇帝尚且年幼,太后干政,朝廷上风云涌动,太后又过于武断,现在朝廷基本上已经成为了太后的一言堂,而且和梁国关系密切,似乎是打断和梁国一起向晋国宣战,任国隔岸观火,就等着秦梁晋三国三败俱伤,然后好渔翁得利。”
老八一针见血地说道:“箫姑娘,你是秦国人,可是秦国已经将你视为灾星,你再也不可能回归秦国。”
箫景洛沉默了下来。
钟延伸出手来按了按老八的肩膀,阻止了老八继续说下去,他道:“好了,你好好想一下,我们就先——”
“我同意。”
钟延和老八都一惊,猛地抬眼去看箫景洛,仍是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箫景洛淡淡地看着他们二人,似乎并不觉得她的话有什么不对:“秦国与我而言,可存在可不存在,之前之所以没有选择与晋国合作,不过是
因为长宁侯一腔忠诚皆为秦国,而现在长宁侯因秦国而亡,我已经没有理由选择愚昧地效忠于秦国。”
老八和钟延面面相觑,都找不出什么话来应对。
当天夜里,箫景洛正在慢条斯理地用着晚膳,老八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硬是把箫景洛给拉到了大堂,大堂上烛火灯明,坐满了人,而坐在最上面的那人却是熟悉的很,也十分年轻。
箫景洛踏进门槛的脚有些顿了顿。
“怎么了,”老八俯身在她耳边说道,“想什么呢?赶紧进去啊。”
箫景洛微微侧过身,不着痕迹地躲开老八的气息,踏步了进去。
她想起来了,那日在虎落山上出手的拿命黑衣男子是谁了,那股子熟悉感……是小伍,皇甫宸逸身边的小伍。
太久没有思及“皇甫宸逸”四个字,一念起来心脏就有些乱跳,肖景路稳了稳心神走了进去,站到正中央的时候扬起头来看着高坐在上的年轻男子。
是小六。
小六低垂着头,和箫景洛对视,面容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