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有被锁住,轻轻一推开。
箫景洛看着落在地上的酒杯,再看了一眼始终抱着长宁侯夫人的翠娥,她脚步沉重地挪到了翠娥的旁边,蹲了下去,摘下头盔,手指颤抖地板正了翠娥的身体。
翠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双眼红肿,在触及箫景洛的面容时,本以为不会再哭了的她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萧小姐……”
她念出来的时候,将近无声,箫景洛凑近去听。
只听的翠娥干涩的双唇一上一下地触碰着:“活着……活下去……”
箫景洛伸出手紧紧握住翠娥的手,翠娥目光悲戚:“这是夫人……的遗愿……”
“活下去……”
箫景洛深深吸了吸鼻子,把眼泪缩了回去,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会活下去的。”然后为你们报仇。
翠娥也笑了,眼泪流入口中,却怎么也湿润不了她干燥的唇:“你是夫人……最后的念想……”
话音一闭,她像是再也支撑不住,闭上了眼,手从箫景洛的手中无力地滑落下去。
箫景洛刚刚再握着翠娥的手的时候,手指触碰到了翠娥的手腕,探得清楚翠娥是中了毒,但是可能喝
的不多,毒性发作的时间略长,可是箫景洛发现的时候,已经深入心脏。
这个忠心耿耿的仆人,在长宁侯夫人中毒身亡的时候,一点点地舔着盛着仅剩一滴毒酒的酒杯。
箫景洛看向仿佛睡得一脸安详的长宁侯夫人,膝盖一点一店地挪过去,手指触碰着长宁侯夫人白得几近透明的脸,咬着下唇,憋住快要出口的哭声,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长宁侯夫人。
半晌,她用力托起长宁侯夫人的身体,把长宁侯夫人背到后面。
……
在外面休息的禁卫军突然被监狱里面的喧哗声吵醒,他猛然身体一震,刚一睁眼,就见自己的同伴一身白色的内衫,步履不稳地朝自己跑过来,语气焦急地喊着:“有贼人!”
贼人?
贼人!
禁卫军想起了刚刚自主提出进去视察的“同伴”,后背猛然渗出了冷汗,他脚步一转就要跑进去,却眼前突然冒出一个人,那人脸上蒙着黑布,露出那双如野兽般凶狠的眼睛。
不等禁卫军反应过来,那人手中的刀往面前一划!
他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倒了下去!
那个后面赶过来的仅为已经嚷嚷出
声,只是他的声音还没有完全出来就被那人心窝上一桶,没了气息。
但是,此时皇宫已经闻见风声,皇宫禁卫纷纷赶了过来,那人匆忙回头一看,箫景洛正好背着长宁侯夫人跑了出来,两人匆匆地对视一眼,那人结果长宁侯夫人,长身一跃,到了宫墙之上,一路往宫外赶去,箫景洛紧随其后。
底下一众禁卫军方赶了过来。
两人快速地出了宫外一处狭窄的小巷里,那里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他们快速地钻了进去,马车带着他们一路狂奔到了云海镖局。
此时云海镖局灯火亮堂,老八等人一齐坐在大堂上,看见箫景洛和钟延两人安全抵达才放下了心里一直吊着的石头。
只是目光在看到钟延后面背着的人的时候,不由得一怔愣。
“这……这是……”
钟陵自然也在,看到长宁侯夫人后,反应更加的强烈,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了钟延的身边,伸出手来试探这长宁侯夫人的鼻息,而后颓然地跌坐在地,眼泪纵横。
钟延把长宁侯夫人放置到了床上,夫人嘴角甚至带着浅浅的弧度,若非已经探了鼻息,不知道的人呢还以
为只是睡着了。
箫景洛坐在床边,握住长宁侯夫人的手,目光凝在长宁侯夫人的脸上。
钟延刚刚出去了一趟,现在又走了回来,看到这幅情景,喉咙也是一涩,安慰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
箫景洛动了一下,侧目看他:“钟大人现在怎么样了?”
钟延如实答道:“刚刚情绪激烈了许多,现在倒是睡着了。”
“嗯,”箫景洛点了点头,淡声道,“刚刚谢谢你。”
钟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后,才说:“你去的时候为何不和我们说一声,倘若我们不知情,你一个人去了,若是被抓住了你该要如何?”
箫景洛轻轻笑了一声:“他们拦不住我。”
“箫景洛!”
这是钟延第一次全名叫箫景洛的名字,弄得箫景洛都不由得怔了一下。
钟延显然有被箫景洛的态度给气到了,他认真道:“现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伙伴,你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可能置之而不顾,如若不是有人发现你偷偷出去,我们就只可能在你被太后抓起来的时候才知道!”
他显然有些语无伦次,“他们现在只想杀你!”
“不。”
箫景洛摇了摇
头,十分肯定地说道,“他们不会杀我。”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至少不是现在。”
钟延道:“你怎么知道?”
箫景洛松开了长宁侯夫人的手,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钟延:“这件事,我会找个时间再跟你们说的,现在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钟延一愣,成功被箫景洛转移了话题:“那你呢?”
箫景洛苦笑道:“我现在睡不着。”
“可……”
“钟大公子。”箫景洛突然出声阻断了钟延接下来要说的话,“明天给夫人找一个好的地方,葬了吧。”
钟延声音沉了下来:“好。”
“还有,我请你们帮我个忙。”
“什么?”
箫景洛目光投向了长宁侯夫人,里面蕴藏着复杂的情绪:“长宁侯和其夫人伉俪情深,琴瑟调和,始终恩爱,我想夫人最想要的便是能和长宁侯共葬一处,不分彼此。”
钟延也顺着箫景洛的目光放到了长宁侯夫人的身上,垂下眼帘,叹息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