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堆倒下来之后,白衣已经不复之前的嫌弃,直接就踏了上去,干净的鞋子立时被泥土掩盖,甚至沾到了干净的衣摆。
箫景洛屏住气息,就看见白衣掌心向下,似乎是凝聚了一股内力,然后使出力气来往下一压——
“嘭!”
上面的泥土瞬间被劲风一吹吹起,随后被吹散落至四周,露出了泥土下方的一块已经生了锈的铁盖。
……
夜风猎猎,奔在荒郊之外的野马停了下来,骑在马上的人停了下来,他翻身而下,敲响了紧闭的大门。
彼时钟延已经沉在梦中,但是外面的脚步声一响起,哪怕是再过轻巧,仍是入了他的耳,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睁开了双眼,眼底清明。
他推开门走了出来,抓住一个正匆匆奔向军中大堂的士兵,“发生了什么?”
那名士兵被抓住后如实答道:“听说是有贵客前来,现在正被大将军招待呢。”
“那你们去干什么?”钟延蹙起眉头问道。
“啊……”士兵挠了挠头,说道,“这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是副将叫我们过去的,我们就过去了。”
“行。”
钟延给对方放行了,这一个插曲使得住在隔壁的老八也醒
来了,他还带着惺忪睡意,“咋了这,吵吵的。”
他这些天来和钟延都是在练武场过的,但偏生生钟延不但没有疲惫到消停半会儿,反而更加的兴奋,弄得老八整天睡不安稳,生怕钟延突然把他拖拉起来继续打。
钟延把刚刚知道的事情给老八重新说了一遍,倒是把老八的瞌睡虫给赶走了,他有一点兴趣:“去看看呗,反正醒都醒了。”
钟延早有这个打算。
等钟延和老八赶到的时候,被守在旁边的副将一把拉进了草丛里躲起来。
“嘘!”
副将把手框住老八和钟延的肩膀,凑近去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被吵醒了。”钟延一笔带过,侧头去问,“到底是哪个贵客出动了你们那么多人过来?”
“这批崽子,叫他们小声点还把人给吵醒了。”副将先是骂了顿下属,而后努了努嘴,颇为神秘地说道,“这个来人确实值得我们这么做。”
钟延和老八对视了一眼,就听到副将用那刻意压低的嗓子念出了一个名字来:“晋国的战神,皇甫宸逸。”
四个字恍若一道惊雷,直直劈到了钟延和老八的头上,他们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大堂内,下士们上来点亮了挂在墙壁上的油灯,映照出了严孝慈严肃的面容,紧张的神经让他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在他对面坐着的人,却是不慌不忙,拿起人送上来的茶水,稍稍抿了一口,脸上的面具遮盖了他令人难忘的容貌,但是周身风姿仍让人见之失神。
——晋国战神,皇甫宸逸。
严孝慈作为曾经征战四方的黑骑军下的大统领的部下,跟随过自己最为敬佩的长宁侯,他一身武功加上经由不知道多少次血海才有的一身煞气,足以让他在沙场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但是唯有皇甫宸逸,那个仿佛活在传说中的百战不殆的战神,令他不自觉地会产生战栗之情。
而且那天过来攻城、掠走他和箫景洛的,极其可能还是晋国军……虽然钟延极力否定,但严孝慈心中还是存有一丝怀疑的。
皇甫宸逸不可能感觉不到严孝慈的情绪,但是他还是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长眉轻轻往上一挑。
“严将军,今日我来,自是有事。”
他淡淡说道,后半句话让严孝慈心脏不禁漏跳一拍。
严孝慈勉强稳住了声线,“不知道宸王爷
跑大老远来我们这城南边境,是有什么事?”
“也不算大老远吧,晋国就在城南边境之外,”皇甫宸逸挪动了一下坐姿,看到严孝慈因为自己的动作而紧张地嘴一抽,不禁挑动了下唇,“四国大会在秦国国都举办,现今结束,吾等自然也是该返程了,只不过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虽然晋国位于城南边境不远,但是由于秦国先帝在安内之后,只在城东的边境设立馆站,专门招待行过的使者,旁国使者以及本国使者出国的时候都只允许从城东而过。
也因此,城东是所有边境里最为繁荣的。
听到皇甫宸逸这般说辞,严孝慈微眯起眼,他历经沙场多年,身上的气势早已不可小觑,但面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却始终淡定如初。
他按压下内心再次涌上来的惊叹,沉声问道:“何事?”
皇甫宸逸不经意地抬眸看了一眼天花板,严孝慈沉默了一下,随后伸手挥了挥。
感受到天花板上再无呼吸声后,皇甫宸逸才笑着从兜里取出了一块令牌,放于严孝慈的面前。
严孝慈一开始只是随意地瞄了一眼,却在看清之后倏然瞪直了眼睛,手立即伸出拿走令牌
,左右前后都看了一遍,声音难掩激动:“你、你……你这是哪里来的?”
“自然是有人给的。”
皇甫宸逸淡声说道,在察觉出严孝慈握着令牌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时,他状似漫不经心地继续道,“不过严将军还是再仔细瞧瞧吧,可别认错了。”
严孝慈一愣,听出了皇甫宸逸的言外之意,他缓了缓心神,冷静下来,凝眸观察着这个他记忆里的令牌。
“奇怪,是没有什么——”
严孝慈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起身,快步来到了油灯之下,将令牌举高,仔地瞧看。
皇甫宸逸坐在位置上,也跟着看过去——
一只栩栩如生的雀尾在灯光映照下终于显出形来了。
严孝慈牙齿打颤:“与、与雀?!”
听到严孝慈吐出这两个字眼后,皇甫宸逸满意地垂下眼,嘴角微微一勾。
“看来严大将军知道的也不少。”
严孝慈猛地扭转过头来,双眼狠戾地瞪着皇甫宸逸,“你是从哪里拿到的冒牌货?!”
将虎令牌仿造得能够以假乱真,若是落到了别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