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这么大,西北院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院子,我实在是不明白你的意思。”翠儿面色镇定道。
安映雪盯着她的面容,突然说:“翠儿姑娘,你知道你有个习惯么?”
话题猝不及防转移,翠儿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
安映雪:“每次当你心中愧疚,嘴上却不得不说谎的时候,都会紧张地扣住手指,连续吞咽口水。”
翠儿紧张地吞了口水,又低头看想自己的手,十根指头紧紧扣在一起,就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一样。
她呼吸一跳,眼里多了几分怒气。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她质问安映雪。
安映雪看着翠儿,她相信翠儿绝对不是那种冷漠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对她处处关心,又经常找机会暗示她。
何况刚刚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翠儿虽然面色果决,但从行为来看,心里面显然是很愧疚的。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加大这份愧疚。
略一垂眸,安映雪心中便有了计较。
“翠儿姑娘,不知这会儿可有空,我想和你好好聊聊。”安映雪说。
理智告诉翠儿,现在应该立马转身离开,通知人来将安映雪给抓住,忘记刚刚安映雪对自己所说的一切
。
可对上安映雪那双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眸子,她心中怔愣片刻,最终转身朝阴暗处走去。
安映雪看着她的背影,面色从容地跟了上去,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虽然我与媚娘相处时间不长,不过我也看得出,媚娘不是个那么好心软好说话的人,所以我其实一直很好奇,她为什么对翠儿姑娘这么照顾呢?”安映雪开门见山地问。
翠儿低着头,许久没回答,就在安映雪以为她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准备转移话题的时候,她开口了。
“她是我娘。”翠儿说,“本来她是没想认我的,是我,死皮赖脸非要跟在她身边,她没办法,就给我安排了一个丫鬟的身份,让我有点事做。”
安映雪惊讶,虽然看得出来媚娘对翠儿很宽容,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身份。
看到安映雪脸上的神色,翠儿却是凄凄一笑,“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她的女儿,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摇摇头,翠儿的眼神变得悲伤:“她有很多女儿,不止我一个,每个女儿的父亲都不一样,只是我命好,在媚娘遇难时曾付出性命为她抵挡,所以她才没有将我培养成楼里的姑娘,而是让我当一个普通的小丫鬟。
”
“在你之前,楼里的另一位花魁,便是她其中一个女儿,给她赚了不少钱,去年嫁给了城北一个残疾的富家鳏夫。我那位姐姐还算命好的,其他的好多姐姐,都没能熬到嫁人。”
擦了擦眼泪,翠儿眼里映着悲切。
安映雪心中震惊,本以为是媚娘的女儿已经够震撼了,没想到还有更震撼的事情。
“那……西北院里的事情,你知道吗?”安映雪问,观察着翠儿的表情。
翠儿犹豫一会儿,还是点头:“我知道。”
不等安映雪说话,翠儿便苦笑:“可是我知道又能怎样?你以为我可以阻止吗?”她摇摇头,“我不能,就连媚娘也不能,你知道那些女人怀着的孩子都是谁的么?鸢鸢,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潜入百花楼又有什么样的目的,但是我想告诉你,你绝对不会是那些人的对手,收手吧,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今日来百花楼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说完,翠儿擦了擦眼泪,便打算起身离开。
“你知道西北院的事情是多大的罪孽么?你不是直接参与者,就算有报应以后也降临不到你头上,可是你想过媚娘么?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都会被人知
道,到了那时,可就没有你选择的余地了。”
翠儿怒视安映雪:“你在威胁我?”
安映雪摇头:“我若想要威胁你,便直接动用势力或者武力了,没必要还在这里跟你讲这些大道理。”
翠儿看着安映雪好一会儿,叹气:“鸢鸢,你真的是太天真了,你以为我和媚娘当真是那么没有良心的人么?不是,我们比谁都可怜西北院那些女人,可是我们没有办法……”
翠儿可怜西北院的女人,安映雪还是相信的,可要说媚娘可怜她们,安映雪是半个字都不信。
不过这话也不会直接和翠儿说出来。
“狡兔死走狗烹,我不知道那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但是你们帮着对方做了这么多事,知道了对方那么多阴私秘密,甚至可以说是威胁对方的把柄,你觉得对方当真会让你们安安稳稳活着?”
翠儿一愣,显然是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才被安映雪点醒。
安映雪趁机道:“你也说了,你们不是背后那人的对手,若对方当真卸磨杀驴,你们可是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但如今,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可以选择博一次,赢了,便不必担心未来人头不保,更不必日日心中愧疚,坐立难
安,辗转反侧。”
最后那句话说到了翠儿的心坎儿上,如果可以,她比谁都希望媚娘没有参与这件事。
而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女人的生命一点点消逝。
“可是……”翠儿咬咬唇,还是道:“背后那人的身份我不知道,但我听说,似乎是京城那边的高门权贵,身份很是不一般,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以对上的。”
她觉得安映雪虽然聪明,能够在百花楼潜伏十几日后,又成功逃走,如今还大摇大摆地进来,可是这并不代表安映雪就有跟背后之人相较的能力。
安映雪:“不知你可曾听说过大历朝第一女仵作。”
翠儿点头:“听说过,那是个破案极其厉害的女子,既能破得了离奇凶杀案,还能够惩治贪官,还好人一个清白,前两月不就……”她话头一顿,猛然想起了什么,震惊地盯着安映雪:“你、难道你、你就是那个女仵作?!”
到了这一步,安映雪若再隐瞒身份,反倒是让翠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