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主动开口提安映雪背锅的事,安映雪自然不好主动说。
她安静坐在一边品茶,等着皇帝开口。
闲话几句后,皇帝突然对李弘晟说:“晟儿,朕的洛河玉落在寝宫了,你去帮朕取来吧。”他说完,又朝王公公道:“你带晟儿去取。”
李弘晟明白,这哪里是让他去取东西,分明是支他离开罢了。
不放心地看了眼安映雪,安映雪暗暗颔首,李弘晟才离开。
皇帝拨弄着棋盘上地棋子,像是随意地问道:“安姑娘和晟儿是怎么认识的?”
安映雪:“殿下去清河县办事,我那时是清河县的仵作。”
“你可知晟儿要做的是什么事?”皇帝又问。
安映雪道:“听殿下提过,似乎是寻找一位早年间丢失的公主。”
皇帝一笑,颇为和蔼地说:“晟儿对你倒挺信任,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眼皮一跳,经历了背锅后,安映雪可不敢轻易将这位皇帝当作一个和蔼的长辈了。
“陛下严重,殿下告诉我,也是希望我帮他一起寻找罢了。”
皇帝没再深究这个问题,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安映雪的解释。
“你和晟儿认识多久了?”皇帝又问。
安映雪:“民女与殿下认识约莫有大半年了。”
“时
间也不短了,怪不得晟儿如此信任你。”
安映雪摸不清皇帝问这些是想要做什么,便谨慎回答着皇帝的问题。
好在这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皇帝没有继续问,问了几个后,终于说到了重点上。
“听说那日你被安和抓到了府上,禁军入公主府的时候,你正在她床上。”皇帝说。
安映雪顿时提起心神,脸上露出为难羞耻的表情。
皇帝见了,故意问:“你可知安和当晚是想要做什么?”
安映雪咬咬唇,“民女,不敢说。”
皇帝眼睛一眯,“说!在朕面前,有什么不敢说的?难道你害怕安和来找你麻烦不成?”
安映雪摇摇头,又为难了一阵,才启口道:“民女在调查冯婷之死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秘密。”
皇帝:“哦?什么秘密?”
安映雪:“安和公主,她……应当是有磨镜之好,那日将民女抓去公主府,也是……”
安映雪闭了闭眼,对那夜发生的事有些难以启齿。
“还好禁军和殿下都赶得很及时,不然民女如今的下场怕是和冯婷一样了。”
皇帝叹了口气:“朕真是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种特殊癖好,若是早知她有磨镜之好,当初朕就不该让王家二公子娶她,王二公子如今
也不会年纪轻轻便去了。”
他对此很是感叹,言语间,还有些对王家的愧疚。
此处并没有王家的人在,皇帝如此感叹,无非是让安映雪确信他对王祎之死的遗憾。
安映雪顺着话道:“陛下事先也不知道此事。”
皇帝感慨了一会儿,说:“明日,安和就要被推到午门斩首,安姑娘有兴趣去看看么?”
这么快?
安映雪心中惊讶,面上仍是平静,答道:“民女经办了此案,如今尘埃落定,民女还是想要去看看的。”
若是皇帝不想她去看,压根不会亲自告诉她这件事。
偏皇帝亲自在她面前问起来,显然是希望她去的,安映雪自然是顺着皇帝的意思说。
如安映雪所料,在她回答完之后,皇帝的表情果然高兴了不少。
“此次安和的事,还是要多亏你的调查,朕才知道她在背后那些安排。”皇帝说。
安映雪背脊挺直了些,认真听皇帝接下来的说辞。
“你是大历朝第一位女仵作,朕很是看好你,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些什么打算?”皇帝问安映雪。
安映雪:“民女的心愿,就是做一个普通仵作,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皇帝:“仵作么?朕安排你去大理寺如何?正好你与大理寺卿徐之
已经见过,还有黎青共过事,以后再相处起来,也不会太难。”
安映雪猜测,这便是皇帝给的好处了,用来封住她的口。
而且她若是在大理寺,就相当于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被皇帝监视着。
以皇帝的疑心,安映雪相信,未来的试探一定不会少,而且说不得皇帝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她闭嘴。
琢磨明白,安映雪先是露出激动,“大理寺?真的么?那一直是民女想要进去的地方,只是大历朝并未有女子科举的先例,是以民女本以为这辈子都没办法进去了。”
皇帝笑着道:“若是寻常女子,那自然是没资格进入大理寺,可你是大历朝第一女仵作,自然是可以进大理寺做事。”
安映雪激动地站起来,给皇帝行了个大礼。
站起身后,安映雪像是想起什么,脸色又变得有些为难。
皇帝看出来,问:“怎么了?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安映雪为难道:“民女曾经答应过殿下,要帮殿下找到丢失地小公主,如今还什么线索都没有,民女实在不好意思就此离开。”
皇帝道:“此事无碍,回头朕跟晟儿说一声,再多派遣一些人跟着他一起寻找就是。”
听了这话,安映雪明白,
皇帝这是铁了心要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
若是还推拒,皇帝必然会看出来,她不好继续脱身,可若是不推拒,相当于默认,她很快就要来到大理寺,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届时要是再离开,那就更加不容易了。
正在安映雪寻思该如何才能够找借口既不引起皇帝的怀疑和反感,又可以顺利推脱的时候,李弘晟进来了。
“父皇,您要的洛河玉儿臣给您取来了。”
李弘晟走进来,将一枚质地成色上好的白玉印章递交给皇帝。
皇帝接过,摸了摸印章,接着问安映雪:“怎样,安姑娘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