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能坐拥今天这份家产,自然也不是个脑子愚钝的,一看徐文志要让自己小儿子跟着走,心中莫名开始慌乱。
他已经有了些不好的猜测,却始终不肯相信,怀抱着心底那一丝微渺的希望。
“大人,这大半夜让犬子随您出行,可是有什么要事?”王员外惴惴不安地问。
徐文志拍拍他的肩膀,“王员外不必紧张,只是有些事情需要请府上二公子走一趟,稍后便会让人给你回信。”
他只说让人给王员外回信,却没有说亲自让王武回信。
可王员外此刻满心都是自己那不着边际的猜测,也无心去分析徐文志这番话里的漏洞,只听对方说要给自己回话,心里稍微安定了两分。
“好,那我就在家里等徐大人的消息了。”王员外说,神思不属地送走了徐文志和自己的小儿子。
徐文志没有多言,若一切是真,即便打击再大,王员外也得承受这个结果。
他带着人离开,看着倒是挺客气,王武心中稍稍安定,越发认为徐文志估计是请自己过去辨认尸体的。
王武心里甚至都想好了届时要如何掩盖过去,坚决不承认那就是王文的尸体。
可他腹稿打得再好,离了王家不
过二里地,就见刚刚还和气相待的徐文志立马变了脸。
“将他扣住,带往慎刑司!”徐文志厉声说,眼神在黑夜中越发犀利。
他审案这么多年来,遇见过的各类凶手不下百数,若那些人心中无愧,自然是神情淡定,没有那么多小心思和小动作。
但倘若心中有鬼,那么就会不自觉体现在眼神、神态、语言和行动上。
王武自以为自己足够沉着,却不知打从他出现开始,徐文志的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移走过。
在来王家之前,徐文志还只有七分把握,但见了王武后,看对方表面淡定,实则垂在身侧的手时不时就抓一下衣襟,这是紧张的表现,他立马就有了九分确定。
而等到除了王府,在看王武时不时面色一紧,一双眼睛乱转,分明在打什么坏主意,他就肯定凶手必然就是王武。
王武被侍卫按在地上,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从头到尾表现正常,徐文志如何看穿他的?
心中惊疑不定,王武嘴上却还要嚷嚷。
“徐大人,你这是何意啊?”王武挣扎着,一双眼睛瞪得像牛眼般,将愤怒和惊诧演得很是到位。
徐文志却不吃他这一套,冷笑一声:“何意
?本官以为,将你从王家带走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本官大半夜来府上,是何意了。”
王武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嘴上却说:“草民不懂,可是草民却知道,官府抓人需要有证据,徐大人先前在草民府上的时候,分明同我父亲说只是请我走一趟,如今不过刚刚离家,就立即翻脸,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到了这个关头,王武除了抵死不认没有其他路可以走,是以哪怕他心里清清楚楚,嘴上却一定是要咬紧牙关不认。
“哼!本官乃是慎刑司司长,负责京中各类凶案疑案,现如今你与一桩谋杀案有了牵扯,本官捉拿你乃是天经地义,你敢不服?”
“你说我有牵扯就一定有牵扯吗?慎刑司怎么了,慎刑司抓人就可以没有证据?你说我和凶案有牵扯,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证据,自然会有,凶手,一定会抓!是非黑白,到了慎刑司,自有定夺。”徐文志说罢,朝那几名押住王武的侍卫挥挥手。
像王武这种人他见得多了,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如今这般挣扎狡辩的姿态,却是越发做实了他心中有鬼。
不过徐文志却不会说出来,任凭王武在那
里叫冤,指使着人将他带回了慎刑司。
徐文志没有捂王武的嘴巴,夜晚本就安静,他大声嚎叫着慎刑司乱抓人,一路上沿街的百姓都听了个分明。
关上门来,悄声讨论着这次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凶案。
一路将王武带回了慎刑司,徐文志着人押着他前往停尸间辨认尸体。
而这时,刚从皇城里出来的何琪也正好到达慎刑司,听侍卫说一刻钟前徐文志已经抓了凶手回来,他立马就奔向了停尸间。
何琪是没有见过王武的,只看到过安映雪给出的画像,是以何琪非常好奇凶手的长相。
停尸间里,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已经被掀开,王武被侍卫双手反剪押在一旁,让他正面对着死者。
徐文志指了指板上的死者,说:“你可认得此人?”
王武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兄长王文,在白布掀开的时候就眼皮子一跳,但他既然打定主意不承认,自然要说不认识。
他绷着脸,“此人已经烧得面目模糊,我怎么会认得?”
见他否认,徐文志也并不意外。
“此人名叫王文,年约三十五,家住东城聚宝巷三百一十二号,乃是东城王员外家嫡长子,如此,王公子可还有印象
?”徐文志看向王武。
王武冷笑一声,“荒唐!我大哥前几日分明已经离开京城,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这里躺着的分明是死人,徐大人,我们王家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诅咒我们王家?”
徐文志:“说到仇怨,本官也甚是好奇,虽说你与王文并非一母同胞,更是嫡庶分明,可无论怎么说他也是你血缘关系上的哥哥,若错失杀人便也罢了,如何还能狠心将他毁容到如此地步?”
王武眉头皱着,“徐大人,我敬你是慎刑司官员才尊称您一声大人,可你也莫要因此便觉得我们这些商户好欺负,我说了,我大哥分明就不在京城,你凭什么说此人是我大哥?又凭何理由说是我杀了大哥?我与大哥关系素来交好,家中上下都知道,我怎么可能会对他动手?徐大人要是不信,自可去传来家父询问!”
他做出恼怒的模样,眼中的不耐烦更甚,那木板上的尸体他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脏眼睛。
“呵,笑话,要不是确定你是凶手,你如何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