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徐文志才唏嘘一声,感叹:“果真是后浪推前浪,小小的泥土竟然就蕴藏了这么多的信息,而我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么多。”
安映雪被夸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抬头看向徐文志,正好拍拍上司的马屁,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差点没被吓一跳。
那一群公子小姐们不知何时围拢过来,一个个竖着耳朵瞪着眼睛,神情仔细认真地盯着她,求知好学的表情犹如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
稳了稳心神,安映雪将尸体的白布重新盖好,站起身。
“你们这会儿不害怕了?”她挑挑眉毛,戏谑地看向那群公子小姐们。
公子小姐们脸色都有些红,那几个被吓得呕吐的更是羞得低下了头。
安映雪笑了一声,笑容明朗,云散雨霁,连四周的温度都似乎温暖起来。
“既然不害怕了,那就配合我们做个调查吧。”她说着,朝下属招招手,很快就有人带着毛笔和纸过来。
一群原本还扭扭捏捏不大乐意配合的公子小姐们这会儿倒是乖巧极了,没任何人有怨言,慎刑司的人问什么,便回答什么。
几时发现的,发现时周边可有什么可疑人物,尸体当时是什么情况,之后是否有人接近过等等问题,俱都一
五一十回答了。
安映雪对此很满意,口头对他们表达了感谢,然后在一群人欲言又止的眼神中,利落地翻身上马,带着三具尸体回了慎刑司。
京兆府留下的人负责送这群公子小姐们回家,等到安映雪等人的马蹄声已经听不见了,众人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眼神。
“真是没想到,就那么一点泥土,竟然就能够推断出那么多东西,她也太厉害了吧!”
“谁说不是呢,没听见徐司长都在感叹么,怪不得皇上当初力排众议给她赐官呢,可惜那日我身体不行,没有进去参加宫宴。”
说到宫宴,平阳可就得意了,一扬下巴,骄傲地说:“我那日正在宫中,亲眼看到她是怎么验出血迹,将那狡辩的宫女给揪出来的!”
旁边那些没能去宫宴或者因为各种原因没参加的,赶忙就都围了过来,纷纷问起了那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
负责护送他们的侍卫听到他们都在讨论安映雪破案的事,心里头觉得纳闷,这些人就没觉得一个女人跟尸体打交道有什么不对吗?他们就不觉得一个女人当官不合适吗?
安映雪一行人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尸体运送回慎刑司的时候,才申时刚过。
时候还早,安映雪没有过多耽搁,
立即着手准备验尸。
徐文志则吩咐人开始排查京中有黑土的院子,以及调查最近是否有人失踪的案子,从这些报案失踪的人里面排查这三名死者的身份。
死因已经可以确定,是被凶手用利器割断头颅而死,安映雪先用西洋镜仔细观察三具尸体的伤口,用炭笔在草纸上将伤口的形状画出来,根据伤口的损伤、磨合、皮肉和骨头断裂凹凸程度等,大致确认凶器是一把锋利的大刀,但具体多大多重,是什么样式,目前还不能够确定。
三具尸体都是同一种死亡方式,凶器也是一样的,而根据安映雪对每具尸体的伤口长度、深度、宽度、大小等测量和计算,发现这三具尸体的伤口数据相差不超过百分之二。
“凶手是个熟手,这不是凶手第一次杀人,凶手具有丰富的杀人经验,知道怎么做最能够一击毙命,而且根据伤口数据来看,凶手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身份很有可能是专门训练过的侍卫、士兵、或者各府上的府卫。”
以及私人培养出来的暗卫。
但最后这个身份,安映雪却没有直接说出来,如果真的是暗卫杀人,那么这件案子恐怕就不仅仅是慎刑司的能力范围之内了。
暗卫暗卫,身份着重就是在一个‘暗
’字上,恐怕除了暗卫的主人,旁人不会知道具体是哪家暗卫了,除非有别的暗卫曾经跟疑似凶手的暗卫动过手,了解对方,否则只是慎刑司查的话,是不可能查到的。
三名死者死状惨烈,可见凶手杀人时的决心,暗卫不会无缘无故杀人,接到杀人的命令必定事出有因,这三人究竟是做了什么,为何凶手会对他们下此惨手?
疑惑萦绕在安映雪的心头,但现下她却并不知道答案,只能够通过检验尸体,寻找蛛丝马迹,试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凶手可能是暗卫——这条线索的确给安映雪带来了一些麻烦,但同时,如果凶手真的是暗卫,也反而缩小了死者的身份范围。
李弘晟府上也是有暗卫的,安映雪虽然没有自己调动过那些暗卫,却清楚暗卫的行事规则。
首先暗卫的所有行动,都是取决于他们主子的命令,所以绝对不会存在暗卫私自行动的可能,其次暗卫杀人,绝不是随机的、没有目标的、或者和自己有私人恩怨的,而是听命与上头的指令。
也就是说三名死者是因为凶手的主子下了命令,所以才会被杀,而三名死者是同一时间、暂定为同一地点、同一种死亡方式而死亡,由此可得这三名死者极有可能是
同时行动,也就是说三名死者出自同一个势力,并不需要分开去查询他们的身份。
“徐大人,我建议对京城各府、各衙门的失踪人员进行调查,这三名死者很有可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对方也许还没有报案,但我们不必再去调查普通百姓的案件,直接从各府有侍卫、府卫或者兵卫的地方进行走访调查。”
安映雪将自己的推断和徐文志说了一下,徐文志略作判断后,同意了她的建议,将前往各居民区的侍卫抽调回来,转而前往各府、各衙门进行调查。
大致判断了死者的身份过后,安映雪开始对死者的具体死亡时间进行检验。
死者的身份被人简单处理过,他们身上的外衣都被剥去,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单衣,裤子也是一样,只有一条简单的里裤,不过三名死者的鞋子还穿在他们的脚上,没有被脱掉。
初步从衣物来看,都是最普通的衣物,像这样穿着的人,京城的大街上一抓一大把,还无法确定出他们的身份。
而鞋子是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