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连抢救室都没推进去,伯克医生带着护士和许唯看不到的仪器冲进来,拉起帘子将三人隔绝在外。
许唯站着一动不动,耳边是仪器工作的声音,脑袋是空荡荡的。
直到人开始窒息,她抬起僵硬发麻的手寻找可以支撑自己的东西。
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被谢时闻带到椅子上,酸涩的眼眶盯着白色的帘子。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过了有一整天那么漫长,帘子才终于被拉开,医生护士双手交叉在身前。
面容凄凄,视线移向床上,她那明艳生动,自强不息的妈妈的脸惨白,了无生气。
许唯不知道那一刻是什么样的感受,她居然恢复了所有的知觉,脑袋也猛地变清醒。
她清醒的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的妈妈永远的离开她了。
麻木僵硬的腿变得比往常更加轻盈,她走到妈妈身边,和以前受了委屈时一样将脸埋进妈妈的手掌。
感受着最后的一丝丝温暖,喃喃道:“人最后失去的是听觉,我知道你听得见,你放心,我会好好生活,不让你担心,照顾好弟弟,幸福自由地过完一生。”
又向许明熙招手,见许明熙呆站着,拉着他站到妈妈面前:“别发呆了,来和妈妈告别。”
许明熙学着许唯一样埋进妈妈的手掌,断断续续地说:“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姐姐,一辈子都不会走散,然后幸福,自由的活着。”
“妈,我也会保护好唯一。”谢时闻也走过来说。
这下许唯满意了,平静的打开手机找火葬场的联系方式。
伯克医生出声:“太太,要等死亡证明出具后才能拉去火葬场。”
许唯正要打电话的手一顿,摁掉手机:“好的知道了,死亡证明怎么开,需要我配合吗?”
“不用,医院会出具的。”
许唯不说话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妈妈。
许明熙沉浸在悲伤中,被谢时闻拍了拍,他红肿的眼睛看着姐夫,不明所以。
“你姐很不对劲,先带她回去。”谢时闻低声说着。
许明熙这才看向姐姐,发现许唯没用流泪,没有无力,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光看她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她刚刚失去至亲。
这太不对劲了,许明熙看过心理书,这是许唯的大脑自动开启了防御模式,才会这个样子,等会过劲了,会生不如死。
“姐,要不我们先回去休息?或者就在医院将就一晚。”许明熙顾不得自己的悲伤,轻声问许唯,怕惊着许唯。
“回家吧,现在不需要我们守着了。”
许唯淡淡收回视线,拎着东西率先走出病房。
手中一空,许唯转头一看,谢时闻拿走了她手上的东西。
“谢谢。”许唯说着。
回去的路上极其沉默,车里弥漫着奇怪的氛围,许明熙坐在后座不敢发出声音,硬生生憋着眼泪。
“天都快亮了,你俩好好休息。”
许唯说完不等两人回答就进了卧室。
“姐夫,我姐她…”
“你去睡吧,她需要私人空间,有什么事都等起来再说。”
许唯将自己摔在床上,很困,意识昏昏沉沉的,可就是睡不着。
在床上烦躁得翻来覆去,火气莫名从脚底板直冲脑仁,她直愣愣的坐起来狂甩自己几个耳光后又重新躺下。
还是睡不着,眼前走马灯似地浮现和妈妈的点点滴滴,最后定格在那天进入病房时妈妈面色苍白的样子。
她在脑海里回忆着那天的画面,妈妈为什么会那个样子来着?
噢,是许国栋和妈妈谈崩,试图捂死妈妈。
对,就是这样,她想起来了,是许国栋、许国栋、许国栋,她的亲生父亲害死了她的亲生母亲。
她躺在床上,脑中不断描绘许国栋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
哈,去他妈的,他害死了妈妈。
许唯刚消下去的怒火蹭得变得更加旺盛。
视线在卧室里搜寻,最后锁定在拆快递的小刀上。
握着刀“噌”地拉开卧室的门,撞上谢时闻这堵肉墙。
她绕开,要从另一边出去,但谢时闻总跟着她移动,她出不去。
如此来回几次,许唯爆发了,第一次觉得谢时闻整个人很烦,第一次吼谢时闻。
“你干什么?让开!别耽误我!”
“你要去干什么?”谢时闻神色丝毫没有变化。
“你管我干什么去?我要走,我要走,我要走!我要杀了许国栋,杀了他!”许唯声音逐渐升高,甚至有些破音。
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要去执行。
忽然,脚步一踉跄,感到自己被拥入宽大温暖的怀抱,紧握的拳头被打开,手心一空。
她在谢时闻怀里扭曲挣扎起来:“放开,你放开我。”
可任凭她怎么挣扎,谢时闻连动都没动一下,反而被谢时闻重新带回床上。
“好了,好了,许唯,听我说,许国栋该死,你忘了吗?他正被关着呢,在走程序,我保证,会争取到最高年份好吗,让他一辈子出不来。
你现在送他下去,他去找妈的麻烦,你都帮不了妈。”
谢时闻不断地重复着。
许唯逐渐听明白谢时闻的意思,没错,不能让他去扰妈妈的路,他就应该活着,痛苦地活着,一辈子为此赎罪。
谢时闻感到怀里的人停止挣扎,微微松开一些,低头去看许唯,就见许唯垂丧着脸,他轻轻拍着许唯的背。
许唯感受到谢时闻的动作,鼻尖一酸,无数次,妈妈就是这样哄她睡觉的。
以后再也感受不到了啊,心里一空,窒息麻木的感觉又上来了,对失去妈妈这件事有了实质。
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失声痛哭,哭得脑袋发懵,眼泪全都抹到谢时闻衣服上。
“我没有妈妈了,以后…以后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呜呜呜…为什么”
许唯连声音都劈叉,睁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