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嫦缨将匕首收入鞘中,做了个简易挂带,别在大腿上。
找小二送了笔和纸上来,她开始回忆这书里的剧情,试图将之后发生的剧情和细节梳理一遍。
“顾常既然最终当了反派,想来这场毒并未要了她的命,可为什么我会穿到她身上?”
顾嫦缨提笔在纸上写写涂涂时,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别人穿越,好歹知道主角团的名字,也知道世界主线。
她倒好,直接进了一本江湖日志,里面只记载零散的江湖琐事,或许有那么几件宝物隐藏在百万字的琐碎剧情中。
可谁能完整想起来?
顾嫦缨以手抚额。
原主的经历像是反派标准的黑化模板,不谈屈辱,光是面临的杀机足以攒一箩筐。
她叹了口气,闷闷不乐。
“随后会发生的情节对我不利啊。”顾嫦缨沉思时,指尖下意识摸索着,这时恰好小二敲门端着热水进来。
她视线跟着小二转动,提笔飞快写了什么,叫住了他。
“店家小二,劳烦你将这字条,交给驿站里的一位少年……”
她飞快说完,忽而对上小二频频怪异的目光,他就差把拒绝二字顶在脑门上。
顾嫦缨匆匆解释完,将怀里沉甸甸的一个银锭扔到他手中。
“这是酬劳。”
小二立马笑呵呵的应了。
顾嫦缨见他出去,长舒一口气。
希望来得及。
用完饭便要起程回府。
马车旁一名蹲着的瘦弱护卫抬头,看到顾嫦缨时瞳孔一缩。
他倏然起身,与张齐互相交换了眼神,张齐朝他几不可见地摇头。
顾嫦缨将二人的神情收进眼底,冷笑一声,踏上了马车。
剧情里,原身的父亲顾炎盛突然要决定顾家下一任掌权人,信传到矿山,命令顾嫦缨连夜赶回府。
顾嫦缨离被‘流放’的地方离本家,行程最快需得一个月。
而这趟回程路,却也是原主黑化的开端。
马车行驶途中摇摇晃晃,张齐拉着缰绳,偶尔左顾右盼,似乎有些躁动。
顾嫦缨在马车上闭眼调息,直到车身摇晃得愈发剧烈,偶有滚到砾石上明显磕碰的动静时,她睁开了眼。
抬手勾起窗边的帘子,原本宽敞的道路变成崎岖石道。
放眼望去皆是被葱郁的树林遮掩,为本就灰尘的天幕添上一抹压抑的沉闷。
顾嫦缨只一眼就心知肚明,她目光扫向张齐的后背。
“为何变道?我记得这不是回去的路。”平静到不带一丝情绪的话语从车厢内传出。
张齐本就心虚,一路惴惴不安,听到声音心头骤然打鼓。
他一手拉着缰绳,侧头解释着。
“原本要走的是凌峰山,但小的听说最近那儿来一帮贼寇占山为王,行事张狂,杀人劫道。”
“为避开那帮贼寇,只能另行小道,只是这路年久失修,坐着不太舒服,只能委屈小少爷了。”
“不过少爷放心,此路为捷径,必然在一天之内赶回顾府。”张齐极快说着。
正常来讲,当他说完这番妥帖的话后,车内那位小少爷会先是一阵感动,再对他大加赞扬,可如今却是半句话都不说。
毕竟顾常在矿山人被折磨到心智崩溃,只会依赖自己,这也方便了他行事。
可眼下的小少爷表现的太过平静。
张齐心头狐疑——
这不应该啊,难道小少爷知道自己对他下手了?
或许是作为武者的直觉,他心头一股不安蹿起。
拉着马车的缰绳一提,张齐放慢了马车前行的速度。
待他想要试探时,身后人突然开口——
“不,立即转道。”
“啊?去……去哪儿?”张齐发愣。
“凌峰山啊。”顾嫦缨一副你在问什么的表情。
张齐差点破口大骂。
去那儿干嘛,陪着你一起找死吗?
合着他那些话都说给狗听了?
他下意识的想发火,嘴角勉强撑着笑。
“小少爷三思。”
“凌峰山那群匪寇听说是南边流亡来的,那个地方来的能有几个善茬?各个手段邪异的很。”
“现在大半个幽州的镖局都不接经过凌峰山的镖路……您这是何必呢?”
他这话也非空穴来风。
顾嫦缨盯了他好一会儿,扮演着无理取闹的少爷,面露不耐,“本少爷乃关边府顾家之子,那帮不入流的东西也敢碰我?”
“咱们就走那一道!”
她靠在柔软的厚垫上,双臂吊儿郎当地搭在沿边,一副阴鸷又混不吝的二世祖模样。
“本少爷离家那么久,顾府那帮人还以为我像从前那样好欺负。”
“既然如此,不如走凌峰山让那帮人长长眼。”她倨傲的开口,“让他们知道。我顾常已不是昔日那被他们拿捏的窝囊样!”
顾嫦缨翘着二郎腿抖啊抖,瞧着一副不聪明的张狂样。
张齐嘴角一抽,听得手痒。
虽恨不得锤死眼前人,但前面升起来警惕已经降了许多。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顾常还是之前那个废物样,脑子半点都不带转的。
思及此,张齐只是假意再劝着,“少爷,您就听小的一次劝,您若非要走凌峰山,待回顾家,咱们再召集那些淬体期武者前去如何?”
虽然压根召不齐人。
张齐暗暗嘲笑着,谁又会陪这个私生子胡闹呢?
顾嫦缨假意思索,像是无奈妥协,只是那一眼,意味深长。
“罢了,你总是为我着想的。”
车帘放下后,顾嫦缨那吊儿郎当的模样迅速消失不见。
“看来他没有准备后手。”
方才不过小小试探一番,她就得知张齐压根没留对付她的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