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渐落，在将最后一抹暮色竭力挥洒。
客厅的窗帘拉拢。
室内一片漆黑，只有一丝余晖透过缝隙偷溜而进，蔓延到米黄色的小型沙发脚。
良久，沙发上抱膝蜷成一团的黑影动了动。
她缓缓抬起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大腿上瞧。
屏幕发出的光芒，让一张清丽灵动的精致脸蛋变得清晰可见。
最明显的，是刘海下的那双明亮清澈的杏眸，又红又肿，像是哭过了很久，鼻尖也微微泛着红。
她在心中默念。
『就让我再安静地待五分钟吧，五分钟就好。』
可默念未落，她忽地听见一阵开门声。
紧接着刺眼的光芒倏地亮起。
她眨了眨眼，适应灯光后，抬头望向玄关处。
映入眼帘的，是穿着西装裤，黑色风衣，身姿修长挺拔的沈淮颂。
那个之前被她赶走的沈淮颂。
沈淮颂倒是平静，走到她面前，淡扫了眼她亮起的屏幕，主动开启话题：“再看那钱也回不来。”
语气熟稔的冷淡。
江云绵征征地盯着他看。
过了两秒，她抿了下唇，扭过头道：“你不是走了嘛，干嘛又回来。”
沈淮颂没回避她的视线，但也没回答她的话，反而转移了话题。
“既然没钱，为什么要给他们付，付了又后悔。”
“我没后悔。”江云绵略微停顿，低头瞧了眼手机，收进口袋，为自己找借口，“人嘛，总要做一些看着愚蠢但正确的事。”
“我只看见蠢，正确在哪？”
江云绵恼羞成怒，怒瞪着他。
“是是是，我是蠢，不蠢的话，你一星期前，要么穿着浑身带血的衣服上热搜，要么就是裸奔上热搜了。”
沈淮颂：“……”
江云绵挪了挪身体，侧对着他，神情落寞。
“沈淮颂，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不走，是不是想查我之前的那点破事？”
沈淮颂停顿片刻，轻嗯了声。
“那如果我告诉你，你会离开了吧？”
沈淮颂语气暗藏不悦：“你就这么想赶我走？”
江云绵愣了几秒，低头岔开话题道：“算了吧，告诉你吧，反正你早晚也查得出。”
她长话短说道：“其实在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姐姐来找过我，还拿出了证据证明，我不是虞家的亲生的，而是江叔叔的女儿，但如果不想换，可以保持原样。
我当然愿意交换啊，所以后面高考结束，姐姐成为高考状元的消息一传出，我就只需要在一些公众场合多露面。”
江云绵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后面那些众所周知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沈淮颂听完，冷冷地吐出一句：“就算你不配合，她照样能做。”
“才没有，姐姐说过，不会违背我的意愿，要不是她有想做的事，可能都不会来打扰我吧。”
江云绵睫羽微颤：“而且这本来就是她的啊，我平白占了这么多年。”
“所以你是觉得亏欠，才高考后放着211的好专业不选，选大专的殡葬专业？”
嘲讽之意毋庸置疑。
江云绵悲伤的情绪都快被他气散了。
“你说话能不能别总带着刺，扎人心窝很好玩嘛，而且，殡葬怎么就不是好专业了，你难道不死啊！”
『哼，说不定你死的那天还可能落我手里呢。』
江云绵暗自腹诽道。
沈淮颂：“……”
“算了，跟你说也是白说，反正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这不是最优选择。”江云绵嘀咕道。
“虞家以前把你当继承人培养的吧？”
面对沈淮颂转移话题，江云绵也没计较，点了点头，道：“但我一直没达到他们的要求，导致他们跟我说话总是夹枪带炮的，根本喘不过气来。”
“要我是你，在虞漫音出现的一刻，我就会利用虞家的资源，让她永远的离开这里。
然后争取上最好的学校和专业，索取所有对我有利的资源，再一点一点地让整个虞家都属于自己，把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施舍者，踩在脚下，任意碾压，把所有从他们那里受的苦，加倍讨回。”
沈淮颂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极其平淡，语调也慢悠悠的，似乎在说今晚吃什么饭这么简单。
不，不是平淡。
她隐隐觉得还有一丝兴奋。
江云绵咽了咽口水，偷瞄着他，察觉他凉薄的目光，感觉后颈一凉，没敢吭声。
直到沈淮颂叫她的名字。
“江云绵，你想这么做吗？”
“现在也不晚，我可以帮你。”
“不，不了，我没那么大的志向，谢，谢谢。”江云绵如履薄冰地挪了挪位子，离沈淮颂远了点。
『姐姐，这个男人好可怕，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救命救命，他不会一不高兴就噶了我吧！』
“你现在怕我，是不是有点晚了？”
沈淮颂单手禁锢住她的下巴，强行把她的脸掰向他。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语气平淡道。
“也是哦。”江云绵恍然大悟般地回应。
『反正骂都骂过了，怼也怼过了，要噶早就噶了。
管他呢。』
江云绵彻底摆烂，整个身体放松下来，直接拍开捏她下巴的手，一点也不管沈淮颂难看的脸色。
她坦然说：“你也说了你要是我会那样，可你又不是我啊。”
“我呢，只想存着一笔钱后，去看看海，去瞧瞧大草原，最后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搭一间小屋，闲的时候种种菜，养养花，钓钓鱼，有太阳的时候晒晒，有雨的时候听听，想睡就睡，想吃就吃，就心满意足啦。”
“二十八的年纪倒想七八十的事。”沈淮颂姿态随意地把手放进大衣口袋。
江云绵无所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