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颂的意识回到了他刚满六岁那天。
大雨滂沱。
他发着烧,被他的后妈丢在了四寂无人的荒野。
而那个女人在丢他之前还满脸慈爱地抚摸着他的脸,嘱咐着让他别乱跑,她去去就回。
要不是他听见了他们的密谋,可能都被蒙在鼓里。
伤心吗?
此时的沈淮颂还不知道伤心是什么情绪。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在滂沱大雨中走了快两个小时,终于走到了一个墓园。
那里是埋葬着他的亲妈,已经有两年了。
听说是死于产后抑郁,还是在他四岁的生日宴上死的。
四岁的事情,他已经有些模糊。
对于他的亲妈,他甚至跟那个装做慈善的后妈更熟。
但他又能去哪呢。
小沈淮颂已经走到了那个墓碑前。
墓碑上贴着一个温婉可人的年轻女性。
小沈淮颂把在路上随手采的野花放在石碑前面。
自己找了个能坐的地方,缓缓地闭上了眼,任由冰凉的雨水砸在他滚烫的脸上和身上。
再过几分钟,他会被墓园的工作人员发现,送往医院,再回到他所谓的家里。
可沈淮颂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就在小沈淮颂的意识陷入昏睡的前一秒。
他听见了一道甜甜的小女孩声。
好像是发现了他。
再次醒来时。
他正睡在一张极其简陋的木制床上。
一个瘦得脸色发黄的小女孩趴在他的旁边看他。
别看她脸瘦,但眼睛却很大,圆溜溜的,像森林里的小鹿,满是灵动。
见他醒来,小女孩跳下板凳,跑出去大喊道:“院长爷爷,院长爷爷,小哥哥醒了。”
小沈淮颂脑子沉重,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小女孩就牵着一个老头走了进来。
那老头摸了摸他的头,笑眯眯地问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沈淮颂没答。
老头又问:“他记不记得父母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小沈淮颂盯着他看了许久,沉默不语。
老头笑着解释:“这是寻春孤儿院,我是这儿的院长,不用担心,问你父母的号码只是想联系他们,把你送回家。”
那个家吗?
他不想回去。
老头见他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个哑巴,便开始用手语重新解释了一遍。
小沈淮颂只是望着他们。
老头又问:“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头还痛吗?”
小沈淮颂这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老头松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略作思索,又问:“你是不记得家在哪了吗?”
小沈淮颂点头。
“那你知道你的名字吗?”
小沈淮颂摇头。
这一举动惹得旁边的小女孩噗嗤一笑,她扬起小脸对着院长说:“院长爷爷,这小哥哥看起来好呆哦。”
“小芒,你该午睡了。”院长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好啊,那我和这个小哥哥一起睡。”小芒伸出自己的小短手就要爬床。
“睡你自己的床,这个小哥哥还生着病呢。”
小芒却不管,踩着小板凳坐在床边,用小手装模作样地用手试温度:“他已经退烧了。”
小沈淮颂直勾勾地盯着她。
院长把她抱了起来,放在肩头:“你要是会看,小猪都能去桃树上摘吃桃了。”
小芒气得脸鼓囔囔的:“不要瞧不起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院长笑着勾了勾她的鼻子,哄道:“是是是,我们小芒今天四岁了。”
小沈淮颂看着他们的互动,一脸不解。
他就在这个叫寻春孤儿院地方待了七天。
期间,那个叫小芒小女孩一直在他旁边唧唧喳喳地说些无聊的事情。
他实在想不明白。
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吵。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从她的大堆废话中,他也知道一些事情。
比如他昏迷在墓园后,是这个小女孩发现了他,让那个老头把他救了回来。
那个老头姓柳,是这个这里的院长。
这里大约有三十个年龄在3-10岁的小孩。
这些小孩要么是父母已故,要么是找不到父母。
到了第四天。
那个老头来问他愿不愿意留下来。
从那个老头的眼神里,他看出来了,应该是那两位找过他商量好了的。
虽然那个小女孩很烦,但总比回去那个地方好。
于是他点了点头。
柳院长给他取了个名,叫小麦。
他默认了。
每天他就在待在角落里看。
冷眼看着他们。
有时候,除了那个小女孩,其他人也会来找他。
他都没搭理。
默认大家把他当哑巴。
时间久了,找他的人越来越少。
就这么又过了一个星期,除了那个小芒,基本上已经没人来找他说过话。
这天早上。
他和其他小孩一起,吃完难吃的早饭后,院长嘱咐他们几句就走了。
那个小女孩一如既往地又凑了过来,把一个脏兮兮的小皮球递给他,问他要不要玩。
他嫌弃地摇了摇头。
这里的生活环境很差,吃的顿顿只有素菜,穿的衣服布料粗糙,住的地方漏风漏雨,连喝的水都脏兮兮的,更没有汽车出现。
他实在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玩得那么开心。
小芒已经见怪不怪了,转身投入呼唤她的队伍中去。
这个小芒和那些小孩玩得很好。
但她特别奇怪。
吃着难吃的饭菜,嘴上说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