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志以为,当初娘设计把他和表妹弄到一起,导致他坏了无辜女子的清白,后来表妹又因难产而亡,白白断送了一条性命,这已经是娘做出的最大恶事。
要不是因为对她太过失望,他也不会将她留在老家,不带来任上。
没想到,妻子和大夫的话,却叫他知道了娘另外更加恶毒的一面。
她竟然想出了这种阴损的法子来祸害儿媳妇,她是不是忘了,若梅不止是她的儿媳,更是自己的结发之妻啊,她如此做法,究竟将自己这个儿子置于何地!
亏他这大半年来对娘多有愧疚,觉得放她跟大妞在老家,孝道有亏,还想着等今年把县里的事都理顺了,明年就劝劝妻子,把娘和大妞接过来,也好共享天伦之乐。
现在想来,自己简直像个傻子一般!
娘不止是算计了妻子,也同样的在谋算自己,谋算这个儿媳妇的位置!
其实娘心里想什么他多少也知道点,无非就是觉得儿媳妇出身太好,家资富裕,她不好拿捏。
可娘难道没有想过,她如今使奴唤婢,老封君一般的日子是哪来的吗?
难道就靠自己那一年四十五两的俸禄吗?那还不够她两个月的补品钱的。
自从跟妻子成亲以后,娘才彻底过上了好日子,不止不用干活了,进出都有人服侍,每日里补品不断,整个人的气色比十年前都要好,而这一切都源自于妻子,是她用嫁妆支撑着这个家。
娘明知这一切是从何而来,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伤害妻子的事,王恒志真的没法接受。
无子对于妇人是多么重的罪名,哪个女子能受得了这个,妻子这些年来喝那些苦药汤子他都看在眼里,甚至为此而日渐发胖,容颜不再,可如今他却发现这些都是他娘造的孽,这让他情何以堪!
“若梅,我……我对不住住你,你打我吧,都是我不好,让你遭了这么久的罪。”
王恒志又悔又恨,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抓住妻子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
他想到自己先前还因为妻子日渐丰腴的身子而嫌弃过她,就觉得自己真是混账,这都是自家老娘一手造成的啊,母债子还,自己就该受着。
张若梅刚才冲着丈夫发泄了一通,憋着的那股气已经散了不少,此时见丈夫如此情境,心底竟然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怜悯。
那是他的亲娘,就算他知道了自己娘曾经做过的恶,那他又能怎么办呢!
只是,难道自己这个受害人不是更可怜吗?既然选择今天闹出来,就不能白闹一场,总要有个结果才行。
张若梅抽出了自己的手,神色凄楚。
“老爷,我今天让你知道,只是想辨个是非黑白,好叫你知道,无子并不是我的过错,而是出自你那好母亲之手,是她不愿意让我有子嗣,你们王家,我是待不得了,老太太如此不待见我,这次是让我无子,下次可能就是要我的命了,要是老爷你真的觉得对我不起,一纸和离书放我走吧,咱们一别两宽,老爷你再找个老太太喜欢的新妇,我……我会在佛前为老爷祈福念经的。”
张若梅原本只是做戏,故意这般说的,可说到最后,她设身处地的这么一想,忽然一股心酸涌上心头,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王恒志听得此言,简直如遭雷击。
他没想到,妻子竟然要跟他和离!
是了,自从成亲开始,妻子和她娘家就对自己帮扶极多,没有任何对不住自己的地方,对娘也孝顺又恭敬。
可娘呢,却一再的做出伤害妻子的事,还是害妻子这些年无子的元凶,任哪个女子也无法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这种委屈和羞辱啊!
王恒志看着泪流满面的妻子,想到往日里妻子对自己的好,心中百感交集,泪水也禁不住夺眶而出。
“扑通”王恒志就这样忽然直直的跪到了张若梅跟前。
“若梅,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没管好我娘,让你遭了大罪,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以后绝不让我娘和你共处同个屋檐下,绝不再让你受任何委屈,你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张若梅看着眼前这个涕泪横流的男人,哭的更凶了。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都哭的不能自已。
张若梅着矮下身子,试图把他扶起来:“呜呜……你起来,你这样让人看到了像什么啊……”
王恒志:“我不起……,我不要和离……,你不答应我不起来……”
张若梅:“你起来……”
王恒志:“我不起……”
俩人在屋里边哭边拉扯。
也幸好张若梅提前嘱咐了了下人,让他们都去外院门口守着,这段时间不要随便放人进来,否则早有人过来查看情况了。
也多亏这院子里都是张若梅的人,都听她的吩咐才没有把这番动静传到外头去。
春桃带着个丫头守在外面听着动静,俩人手里还各自抓了个擀面杖,防止闹起来了她们家小姐吃亏,好及时冲进去帮忙。
哪知道,里头的动静越来越不对劲,俩人没打起来,倒是哭上了,还越哭越凶,一个比一个哭的声音大。
春桃和夏红面面相觑,却也不敢随意进去,怕坏了小姐的安排,只能在外面待命。
等到哭声渐渐停了,里头就传来了两个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先是姑爷指天发誓的今后如何如何,再接着是小姐不许他这么发誓,然后两人又说了什么,春桃就没听清。
因为接着就传来了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她跟夏红都赶紧跑开了。
她们虽然还是姑娘家,可伺候了小姐和姑爷这么些年,多少也知道些人事了,知道接下来不是她们该听的。
春桃吩咐大厨房多烧些热水,备着主子待会沐浴用。
于是,等到两人洗漱完毕出屋子的时候,已经是一副雨过天晴的模样。
王恒志心里怀着愧疚,比以往对妻子体贴了许多,而张若梅也没有因此就拿腔拿调的,反而比以往更加贤良,连带的对丈夫的公事也开始上心了起来。
她问陈翠新粮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