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云亭果然被带去了慎刑司。
那是宫中人的噩梦。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案子,有是非,有真相,有冤枉。
没人护着的人,一点被认为有问题,就会被带进慎刑司。
尹姑姑将桑云亭带进慎刑司,交给了一名姓任的公公。
“这是皇太后盯着的案子,你可要好好审。”尹姑姑说:“昨天半夜,浣衣局死了个宫女,叫雨桐。雨桐死前,写了血书,控诉自己是被逼死。逼死她的人,就是这丫头。”
任公公打量了桑云亭一下。
“看着眼生,尹姑姑,这是哪宫的?”
“之前,也是浣衣局的。”尹姑姑说:“不过得了淑妃垂青,现在在锦绣宫当差。”
任公公:“哦。”
这是谁的人,这很重要。
尹姑姑凑过去,在任公公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任公公的表情顿时变了:“哦哦哦,明白了,明白了。”
虽然桑云亭没听见尹姑姑说的是什么,但是猜也猜出来了。她在心里骂人,你明白个屁,脑残的东厂!
尹姑姑必是在跟任公公说,这人,是东厂举报的,可要认真的审。
皇太后,加东厂,今天要是没人来拉她一把,她这半条命,就一定会丢在这里。
慎刑司里,可没有脉脉温情,也没有人相信你是不是凶手,没有人会因为没有证据,就宽恕从轻。
只有血淋淋的刑具。
尹姑姑的任务完成,便走了。
慎刑司里光线昏暗,任公公命令,把人绑上去。
屋子中间有一个十字架,两个小太监过来,将桑云亭拽过去,两手张开,绑在架子上。
架子上,也不知有多少人的血,虽然都干涸了,也清洗过,可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桑云亭闻着这熟悉的味道,有些恍惚。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的那个雨夜,空气中全是这样的味道。地上全是血,那么大的雨,也没能将血冲刷干净。
平素最疼爱她的师兄,死不瞑目的头颅就在自己面前。
桑云亭的心疯狂地跳了起来,她差一点没控制住,捏碎面前这一脸刻薄的任公公的脖子。
忍。
桑云亭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时候不到。
现在若是翻脸,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她在宫里这一个多月的苦,就白吃了。
为了报仇,别说在慎刑司里丢半条命,就是只剩下一口气,她也能熬住。
刚绑好,任公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人来报告。
“任公公,有人找。”
任公公问:“谁?”
小太监说:“锦绣宫的人。”
任公公明白了,转身出去。
锦绣宫这几天可是风头正盛,皇帝最近给淑妃的赏赐,一批一批又一批。这个节骨眼上,谁都要高看锦绣宫的人一眼。
任公公当然也一样。
而且他要根据锦绣宫里头透露出来的消息,决定对桑云亭的态度。
出了门,便看见锦绣宫的晚霞。
各宫的大宫女,任公公都是认识的。
都在一个宫里,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有来往的机会。
“晚霞姑娘。”任公公很客气:“好久不见,姑娘变得漂亮了。”
晚霞笑了一下:“公公也更精神了。”
客气,又虚伪。
任公公道:“晚霞姑娘过来,可是淑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是。”晚霞从袖子里摸出个荷包,塞给任公公。
任公公接了一掂量。
呦,这可不少,沉甸甸的,这礼送的颇重。
晚霞道:“淑妃娘娘让我来,在公公这求个请。云亭之前是浣衣局的,可现在来了锦绣宫,眼见着本来大家都一样,现在身边的人有出息了,可不是要被妒忌。娘娘还想着日后让她伺候,请公公高抬贵手,这人情,我们娘娘一定记着。”
任公公一听。
这是来求情的,淑妃娘娘,要保这个人。
那就明白了。
任公公满嘴道:“晚霞姑娘放心,我明白。淑妃娘娘看中的人,一定是个好姑娘,就算一时受了冤枉,也能查清真相的。”
“是。”晚霞笑道:“辛苦公公了,那我先告辞了。”
有任公公这句话,这就好了。
就算桑云亭在慎刑司里难免还是要被刑讯一番,也有个分寸了。
慎刑司里刑讯的老手,都有自己的技巧。
同样是一鞭子,能让你皮开肉绽却只是点皮外伤,也能让你看着没事儿,却已经筋骨寸断。
晚霞走后,任公公刚要进去,又来人了。
桑云亭是皇太后宫里的人送来的,东厂点名要教训的,就算是锦绣宫做保,也不能就这么放了。
还是要教训,不然的话,怎么给皇太后和东厂交代呢?
不过不至于下死手罢了。
任公公字啊宫里多年,明白谁都不能得罪,要会糊弄,才能升官发财,安安稳稳。
这次来的,是东厂的人。
任公公不由对桑云亭有点佩服。
这是犯了多大的事儿啊,不对,这是招惹了什么人啊,人刚进刑司的门,一个个都来了。
锦绣宫的人是来保她的。
不用说,东厂的人是来试压的。
任公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面对东厂的人,任公公不待他开口,便道:“大人请放心,老奴明白怎么做。一定要让这丫头好好领教慎刑司的厉害,让她知道,这宫里,可不是谁能肆意妄为的地方。”
东厂来的人,叫做鞠明煦。是巫镇另一个心腹。
鞠明煦听任公公这一说,沉下脸:“已经动手了?”
这么快?
他可是离开锦绣宫后,立刻就